第2章 汤面

    陈萱“哦”了一声，，“我知了。大嫂，我不饿，倒白糟蹋了一碗好面。”这是陈萱的真心话，她曾在魏家多年，知魏家的形，魏家有两号买卖，家里没有丫环，以后家里所有的活计，便都是她与大嫂了。可见魏家节俭，这碗面没人吃，怕要惹得魏老太太念叨了。其实，要说魏家家境不好，那也不尽然，这个年代这样的贫瘠，饥荒战，便是北京城里都有多少吃不上饭的人，魏家却依旧吃喝宽裕。回想起来，她在魏家，过得不算好，但比起外面许多人，也是衣周全。只是，纵衣周全，她宁可回乡，也不愿再过一回在魏家的日。

收拾。陈萱知，大嫂李氏还要去老太太那边服侍，待老太太老太爷用好宵夜，李氏收拾了，方能去睡。待过了今日新婚夜，明日，明日的明日，所有她在魏家的日，将夜夜都是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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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萱望着这挂彩绸披红的新房，睛扫过衣柜、茶柜、两把半新不旧的太师椅，以及梳妆台，梳妆台就是一张普通的漆红的方桌，陈萱不懂木料，瞧着有些像老家打家俱最常用的榆木，却又不能确定。这张桌中间放了个有铜底托的镶边圆镜，此刻，这面镜盖了块红布，这是新婚的规矩，新人照镜不吉。

    怪不得，魏年自始至终从未正看过她。陈萱带着老茧的手指摸到自己的脸，镜中的陈萱也在摸“自己”的脸，陈萱默默的想，如果她是魏年，她也不会喜。

    少时，在叔婶家

    陈萱不能说，光顾着照镜看自己，忘了吃面的事。陈萱不知哪里来的机伶，反正，她记忆中是没有的，因为，她听到自己说，“大嫂，阿年哥不在家吗？”

    先在魏家安顿了来。

    一想到那些岁月，陈萱反是没了吃面的心。

    陈萱这话，令李氏脸上一滞，不过，李氏反应很快，李氏笑着安陈萱，“铺里要货了，阿杰他爹和二弟都去了，老爷一向是这规矩，货时必要咱们自家人看着才成。”阿杰他爹，李氏单名一个杰字，这句话，指的是魏年的兄，魏时。

    李氏过来新房时，原是想收了碗筷去洗涮，见那面竟是分毫未动，香油的香气已然散尽，留几油黄星，在腊八的冬夜，凝结在了冰冷浑浊的汤面上，竟显得有些污浊。李氏问，“弟妹没吃吗？可是味儿不合？”

    她不禁掀开这块红绸布，龙凤烛的烛光自镜中反，照陈萱不自觉微眯起的中，镜中同时映一个双微眯的女。那个女，面微黑，五官寻常，颊上是两团不大细腻的胭脂，那艳的浮于两颊的红，就是陈萱自己，也不能违心说一声。今晨嫁来，婶替她开了脸，四方的额角，除了衬的脸愈大外，唯一的作用就是标识着，她现在的份是已婚妇人。

    陈萱却是有些忘了，她年轻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陈萱很习惯早起，天只是蒙蒙亮，她便醒了。

    相对于第一次新婚初夜不见丈夫魏年的担忧，陈萱睡得极好极安心，她没有什么可担忧的。非但今夜魏年不会回来，以后的许多年里，魏年都不会回来。

    可现的形，不要说从未上过学念过书的陈萱，怕就是换了什么博学大儒，也不能解释陈萱所经异象。好在，陈萱有最大的优：沉默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，于是，便什么都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