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，陈亦心再也无法忍受。

    他走了。

    他买了从法国到乌克兰的机票，他知邵安能查到他的任何信息，所以又买了张去波兰的车票。他想一个人静一静，邵安二选一找到他了，也就找到了吧。

    他最终去了波兰华沙城堡里的卡廷惨案纪念馆。上个世纪的苏联为了巩固对波兰的统治，更是为了让战后的波兰复国无望，于1940年前后杀害波兰英阶层两万余名。讲解员的讲解词不知重复了多少年多少遍，可说到那些死于集权统治的医生教师和将领，还是会用愤怒的控诉的吻。

    陈亦心听着讲解员用俄语控诉前苏联。起初他以为是波兰语，毕竟两语言都是印欧语系斯拉夫语族，语调发音上的差别就像普通话和刁钻的方言，但他越听越觉得那就是俄语。

    恍惚间他想起小时候的别塔，他的父亲帮他捻好被角，告诉他沟通的障碍并不是语言。

    他站在卡廷森林的遗址前，幡然醒悟他和邵安为何会有怀疑和隔阂。

    他们说着同样的语言，同样的我你。

    可我你被说来，就已经和心的我你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就如同他无法用语言，用说，让邵安明白他的痛苦和绝望，那些书籍和行走的受也无法如数据没有损耗地传递给邵安，就像他同样无法同受邵安由而生的猜忌，同受邵安的痛苦，而无法真正安抚。

    那都是无法表达的，你只知那些在那儿，可你连离自己距离最近的人都无法传达。

    没有抵达天堂的别塔，更没有连通他和邵安的别塔。

    陈亦心想，要是心真的能挖来看一看就好了。

    一个星期后他坐同一趟火车回黎，从华沙到黎距离一千公里，不算近，但比心与心的距离近多了，至少它有一个数字。

    火车后陈亦心才开机——之前的一个星期他手机都是关机。也不算意料之外，邵安只打了七个电话，每天一个。

    陈亦心回了一个，响了五六声后接通，陈亦心问邵安，要不要聊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