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早秋说：“我没有听到，再说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贺音徐那小……”钟关白忽然不知该从哪说起，刚才怒火烧起来的地方一片平静，连火星也没迸来一颗，他突然就懂了，“……我怕他变成我。”

    钟关白生完气，其实不能完全想起来自己到底都讲了些什么，于是偏靠在陆早秋颈侧从善如：“……嗯，我听着。”

    钟关白发了许久，陆早秋一直静静听着，钟关白心里那把火烧到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，他在陆早秋怀里听着一声一声的“阿白”，里最后一阵沸腾也渐渐平息来。

    陆

    恨不能冲去拎起外面那个小孩，把他在钢琴前，告诉他那到底意味着什么，让他免受自己昨日追悔莫及、连带撕去外衣重生之苦。

要在意，需要冲动……我连痛苦都需要，我需要把很多音乐附带的东西装在肚里重新活一遍，哪怕其实我的想要呕来，我也得吞回去……所以，我现在真的……”钟关白望着陆早秋，将对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，像握着什么能够救赎自己的东西，“真的非常难过。老师和贺先生当年……如果他早一知，必不敢这样的事……如果他早一知……”

    可能连钟关白自己都没有发现，他说到此时的贺音徐就好像说到了之前的自己。虽然两人所之事不尽相同，错事时也什么都不知，可在他心，那就是同样的弱，同样的不定。这样的意志不暗地里狠狠戳中了他最懊悔的那个痛。

    “阿白，你总是太怕别人失望。温先生对你说‘再来’，我也对你说‘再来’，是因为对有所期待，这没错。但温先生不是期待你承担什么责任，不是期待你变成贺先生。他从你小时候就看了你琴，便期待你能自己真正喜的事，期待你能快乐。温先生是通透人，也把你看得很重，他那样想念贺先生，要你去弹一首《秋风颂》都思虑再三，你若能接过他想传来的东西，当然是好的，可若你真正的不是琴，他哪里会要求你一弹二十年？”陆早秋站在钟关白后，两只手分别握住钟关白的两只手，放在后者前，“阿白，我也对你说过，从前的，不是失望，只是怕你丢了最的东西。与你在一起之前，我没有什么害怕，与你在一起之后，我便变得怕这怕那，细想来，不过是怕你不快乐。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一句，已经有些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在钟关白那句“他哪里像个弹琴的人”与“我要记住，他也得记住”脱而时，陆早秋就隐约察觉了钟关白的那份不理智是由何而来，此时隐约的察觉也已经变得明晰了。说到底，钟关白还是在痛恨自己，只是他不自知，以为自己满肚火气只是对后辈的怒其不争。

    “早秋……”钟关白心中酸麻柔，“你怎么跟我说这个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人大约没法直接痛恨过去的自己，于是只好痛恨别人——

    “你不知？”陆早秋反问，“那你说说，为什么刚才发那样大的脾气？”

    “阿白。”陆早秋在钟关白耳边说，“有一，你讲得不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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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钟关白闷闷：“……我已经说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白，”陆早秋懂了，便从后抱住钟关白，声音低柔得像是一片羽直接轻轻在钟关白耳上，有如最温柔的诱哄，“阿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