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厥人远在漠北，暂时还不能袭扰边境。因此还不如休养生息，将养民力，一边派人合纵西域各国，并打探突厥人的落，待时机成熟，再一并剿灭。

    彼时朝堂上似乎也是论战不休，尤以士庶二族最为激烈。想来也是，世家大族哪个不是良田千顷，征召的民夫还有好些都是他们的佃，战事再起对他们自然毫无好；而寒门弟若要人地，除去与千军万在科举考场上血战，便就是投笔从戎，战功立，若是无了战事，让他们如何立功？

    也正是如此，相对于士族对东的首是瞻，寒族官吏对太仍有些许观望，虽说陛圣意独裁，太储位不可撼动，可难保总有些人妄想扭转乾坤，近月来御史台的风向就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秦佩蹙眉不语，若是此时当真与突厥有关，但历历怕是隐藏着某个惊天密谋，目的……

    不由自主地望向东，只见巍峨檐梁上云密布，风雨来。

    第55章 第十七章：檐底铃声梅雨

    很多很多年后垂垂老矣的秦佩常常在想，如果自己的命数早在那暮草的渡定，其他人也仿佛便是从德泽十九年开始愈行愈远，那些粉饰太平的好月圆、姹紫嫣红也便随着灰败的真相而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秦府的仆从今日只觉大人仿佛清闲不少，似乎褪去了刑官的戾气乖张，变得温如玉，有闲在院里赏月，更像个本该风姿飒沓、清雅风的状元郎。虽然在他们里，这状元郎依旧木讷有余，潇洒不足，甚至还比以往多了几分痴痴傻傻的呆气，仿佛骤然间变得多起来，对草林木、云雨风月都有了数不尽的意。

    譬如，当他的同僚们仍在苦苦探案，埋首卷宗义庄的时候，他踏遍小院芳径，满目怅惘地对着棵半枯死的海棠：“彼采萧兮，一日不见，如三秋兮。”

    又再如，里了一件大事——雍王为母求，一片滂沱中在崇文殿外跪了一个时辰，后来又有怀六甲的红颜知己冒雨撑伞，太殿疼幼弟，终是不忍苛责传召。当街巷尾都在谈论这桩帝王家事时，秦佩却只专心致志地他的檐铃，也不知刑主事是从何学来的手艺，他的檐铃巧以及，竟能发商角徵羽之声，奏一曲上邪。

    曾有仆妇窃窃私语，读书人即使疯了也仍是个读书人，就算是疯了也不忘诗三百哩。秦佩纵使偶然听见，也不过暗叹一句我心伤悲，莫知我哀，依旧不务他的正业，附庸他的风雅……

    他一告假便是十日，直至刘缯帛再难以忍受，亲自在放衙后去府里逮他。当好雨淅淅沥沥，只见一排檐铃挂在廊，而秦佩便立在那里，右手持箸伴着雨声敲敲打打，左手杯中似是陈年老酒，嘴里还在短歌微，曲不成调：“我姑酌彼兕觥，唯以不永伤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