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独孤九贸然声，恐怕还会把小孩吓跑。

    呼啸的寒风渐弱，飞雪扬扬洒洒，黑衣男人发逶地，如墨乌发上莹白，敛眉沉默时竟恍若即将羽化的仙人，全无尘世烟火之气，唯有那双若冰海的黑眸，夹带着令人胆颤的冷漠。

    莫焦焦微微睁大睛，着腰带愣愣地瞅着。

    他看着独孤九黑发上黏着的雪，仗着男人看不见自己，悄悄伸手碰了一，将雪拿了来，攥到手心里。接着又好似想起了什么，恍然大悟:

    “你得好像谷主说的雪妖……可是你是修真者，不是妖怪。”

    小孩自言自语地说完，又低看了看自己，这才发现自己红的袍已经全然被雪覆盖了。他连忙笨手笨脚地拍着自己，边拍边疑惑地嘟哝:

    “谷主说修真者都得歪瓜裂枣，可是你就很好看。谷主自己胡好，脸上皱，他也没你好看……还喜拿胡扎我……”

    厚厚的白雪被拍落，小孩的形模糊了几分，他意识多说了几句话，说完看男人全无反应，整个人便怔了怔，乌黑的眸有些黯淡来，习以为常地低玩起了腰带上繁复的结扣。

    莫焦焦小时候不说话，整日里待在落日湖畔不挪窝，老要教他功课，小孩连修炼法诀都读不通顺。实在无法，谷主便只能命他每日对着其他妖怪说一百句。

    一年三百六十日，这个习惯伴了他整整十年。

    然而自隐神谷之战后，谷主和老们带着小孩疲于奔命，几乎没有闲暇再陪莫焦焦说话，每日小孩不能开引来他人注目，便只形，无声自语。

    后来所有老都不在了，真的没人能听他说了，小辣椒就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说。

    七载沉寂，亡命天涯，换作他人早放弃了，莫焦焦却不知为何，一直持着把那个习惯保留了来。这些事若问起他，他也不明白为何要那样，只是独自度过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，似乎只有熟悉的事，日才显得不那么难熬。

    这会儿对着男人漠然的反应，莫焦焦也不奇怪，只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挪窝，嘴无声地一开一合，背起了修炼功法。

    独孤九见前的“雪团”再次一动不动，不似寻常活泼幼童，双眸又幽了几分，他阖沉思片刻，复睁问:

    “缘何踟蹰不动？”

    若是依着天衍剑宗那些剑修老祖七嘴八的提议，男人此刻应当将小孩的来历过往一一探查清楚，以免现意料之外的威胁损伤识海。然而独孤九却没有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