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三上吊，说什么也不肯上晚自习，要去天文台看星星。耿直的老肖受若惊，不知他的学生们什么时候对人造星星也这么兴趣，毕竟年久失修的破天文台只有模拟星空的机，并不是真有天文望远镜。

    老肖明显也想偷懒，假模假样地抗争了半分钟，半推半就地带我们去了。

    老肖去找收发室的大叔拿钥匙开门，我们全班五十个人就傻站在灰漆大块大块剥落的木门前冷风，女孩们系着大围巾挤挤挨挨地瑟缩成一团，远灯撇一线暗淡的光亮，衬得我们几个一的男生越发像场里呆愣脑的老母，翅夹着一大串茸茸滴滴的小仔儿。

    唐宇才的男人雄风然无存，正蹲在女生们背后的地上，拿她们挡风，两只手互相抄在袖里规律地哆嗦；我由衷会到什么叫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”，北风越越起劲，我的发际线在这攻势几乎溃不成军，于是悄无声息地摸到孟先生边，把手揣他校服兜里。他袋里半冷半，被我冻得一缩：

    “拿去！冷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我脆逮住他的手，“也不知说替我。”

    “放肚上才能。”他的手指迅速跟着冷来，却还是没挣开。

    我觉得言之有理，便把另一只手从他校服面伸去，他差起来，转险些把我摔个跟：“你嘛！”

    他真是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大家望穿秋，老肖终于叼着烟，盘着大方步，手提一大串银光闪闪的钥匙回来了。推开门，亮了灯，所有人都大失所望：哪里是什么天文台，就是一个掌大的小屋。加上屋是圆形，视觉上看起来更加仄，类似电影院座位的塑料连椅弯成弧形，满得要挤眶，靠近门的角上站着一张普通讲台三分之二大小的小讲台。只有屋新奇些，穹式的，凹去，仿佛哮病人终于了一气，不至于憋死。

    老肖把人赶到座位上坐定，吵闹间，孟先生趁机把我拽到最后一排的边上坐。大家还没焐，闹哄哄里老肖说了句“我关灯了”，也不等反应，伸手“啪”灭了灯。

    屋里顿时响起惊呼声和兴奋的说话声，因为实在太黑了。我把手抬起来一看，真个伸手不见五指。

    “不要吵，不要吵，叫得我耳朵疼。”

    屋里渐渐安静来，老肖慢条斯理的声音才慢慢清楚了：“等一会儿就能看见。”

    即使看不见，我也觉到所有人都抬望向了空空的穹。

    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我往左一侧，左手摸到了孟先生的校服，凭觉凑近一些，估计自己的嘴在他耳朵附近，问：“你看见了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