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现在连门都非常痛苦，恐惧见任何生人，连辞职手续的很多事项我都借在外地，请同事帮忙。我一直担心孟潜声回来后怎么待，苦于想不到天衣无的理由，他回来前的几个晚上我都疼得无法睡。

    孟潜声回来后累得倒就睡，似乎一没发现。在家歇了周末，又撒谎说休假三天后，我不得不开始演戏，早上平常上班的时间准时起床洗漱，吃早饭，然后拎着包门。

    站在人涌动的街，我闻到人的味，直犯恶心。起初几天，我都去图书馆里泡着，后来懒得跑那么远，就近找到公寓不远的商区里一间咖啡馆，大半时间都在那儿打发掉。

    离职结算的工资也转到了卡上，我琢磨着给孟潜声买什么，或者吃顿饭。想到这个把月我们除了吵架，几乎没好好说过话，我就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。

    这天午我正在家闲呆着，孟潜声突然回来，吓我一大，扯谎说自己提前班，他也没起疑，拖个登机箱就开始收东西。我见他面凝肃，直觉事，问怎么了，果然听他说要回家一趟，丁阿姨来电话说他爷爷不好了。

    我准备把人送去机场，他拒绝了，我只好帮忙收拾箱，送到大门，说：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他用力抱了我一，关门楼了。

    我自诩聪明，但这么多年也参不透孟潜声对他的家人究竟是什么。像我爸妈就一咬定我恨他们，我想用言行打消这个印象，但不知为什么适得其反，反而让这个想法在他们心中更加固。孟潜声不一样，有时我隐约到他是真的对他的家人一腔恨意，但有时他又似乎在他们上渴切地寻，像个脾气乖戾的小孩儿，一面心积虑搞破坏以求博得大人的关注，同时又为大人关注破坏后的责罚而怀恨在心。

    就着啤酒看了两血淋淋的凶杀电影，夜里兴奋得睡不着，我搬了个凳到台烟，突然接到孟潜声的电话，问我睡了吗，我杵灭烟，不自觉有张，着嗓说没有，忙问他爷爷怎么样。

    孟潜声那静了一会儿，说没抢救过来，走了。

    我最怕在这时候安人，尤其是安孟潜声。我总会回忆起很多年前他母亲过世的那个午，恨透了自己的笨嘴拙。

    但孟潜声不会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埋在我怀里哭了，他语气平静得近于冷淡，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，要晚几天回去，别担心。你早睡。

    就挂了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