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婆婆舍不得罢了。我夫妻成亲多年，只有这一女，婆婆心里为我着急，又怕我们夫妻在外，本就事多，再带着女儿多有不便，因此将她留在边看顾。今年恰巧弟媳有，婆婆看重得很，我们便将孩接了过来。老爷说，听上气，他在奉贤大约还要再任三年，这一任满后是不会调离的，这时候不把孩接来，还不知几时才能一家团聚。孩都九岁了，许多事再不学，就来不及了。您方才也瞧见了吧？她的官话说得不好，我也不怕实话告诉您，她学诗书，还是当年在我们夫妻边的时候呢，这几年只学女红去了，绣的儿倒好，旁的却什么都不会，脾气，又弱。这样怎么行呢？”

    张氏这两年也隐隐约约知些陶家的事，那位陶老太太倒不是个坏婆婆，只是年住在乡，古怪些。早年卞氏也曾有过第二胎，只是怀到六个月左右的时候，陶老太太病了，那时候陶县令兄弟俩都在外读书，跟前只有媳妇卞氏一人。她为了给婆婆侍疾，累得产了，还是个成了形的男胎，又伤了，大夫说恐难再有。陶老太太心中有愧，不敢儿纳小，又想给儿媳妇分忧，所以将孙女留在边，让他们两在外过自个儿的小日。可她老太太见识有限，教养孙女只教女红，诗书不会，连官话都学不好。又约束着孩不让走动，是照着一般富贵人家小的习惯养的。可陶县令是官场上的人，若是有意让女儿嫁到官宦人家，这样的教养是不够的。即便不论婚事，让女儿门际，也容易叫人笑话。怪不得陶县令将女儿接过来两个多月了，一直没让她门，一回客就是到好的赵家二房，想必也是用心良苦吧？

    张氏叹了气。对卞氏：“你也别忧心，好歹孩是在边了，有什么不足慢慢教就是。我瞧她很是乖巧，说话也有条理，想必是个聪明孩，过得几年，也不比你差了。”

    卞氏便：“我也是这样想的，只是有一样，我们夫妻来奉贤赴任，并不曾带多少行李。许多书本都还留在老家，其中琴棋书画诗词类的就更少了。没有这些，光靠我一个人教她功课，实在是撑不住。我都三十多岁了，小时候学过的东西还能记得多少？没法，今儿只能来向老夫人求助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张氏明白了。“你是想向我借书？”

    卞氏笑：“借书是一样，若能让小女有机会常到您府上求教，就再好不过了。如今奉贤全县谁不知您老人家最会教养孩？一对孙儿孙女都是极的，孙儿年方十四就中了秀才，孙女儿也是县中最有学问最有才的女孩儿，不但写得一笔好字，画儿也画得好，听说她连洋人的话都会说。门客，人人见了都夸她礼数周全。平日帮着家，也是得象模象样的。若小女能跟着学到一两分。我就心满意足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