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博士言之有理。”李谨行沉稳的一句话结束了二人的争端，“如何打仗，是老夫和麾谋士所要考量的事，至于诸位太医博士，自然应该及时回安覆命。”

    而在此，易阙的确比吴议更有发言权。吴议只好往后撤了一步，朝沈寒山一稽首：“学生失仪了。”

    徐容所言虽然有些残酷，但却是事实不假，就因为他讲究仁义德，而害得几万将士于危机之中。而他提的办法，虽然狠更胜新罗军，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制胜的途径。

    沈寒山冷冷瞥吴议一：“这里何曾得到你说话了？”

    “全军覆没”四个字就像一柄小刀，狠狠地扎李谨行本来就已经摇摆不定的心中。

    见他面上略有动摇之，沈寒山也不再捺，他与胡志林、秦鸣鹤换过一个神，才言：“徐容的办法，万万不可。新罗与我朝壤，而河贯通四海，一旦从饮中布散肺虫，那么四海之便皆是病夫。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，这样的胜利，恐怕不是天皇和天后愿意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万万不可！”

    沈寒山素浪不羁，鲜少摆师的架势严词以对，而他字字句句都指向徐容心伤，几乎是不留一分面了。

    徐容忍不住冷笑一声：“就因为我军一贯仁德行事，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，难要等四万唐军全军覆没，才追悔今天的仁义德吗？”

    沈寒山凝眸：“我等受命而来，一是为了调查此事的端倪，二是为了助军医们一臂之力，为这里的将士们尽一份力。如今战火在即，我们怎可以临阵脱逃？”

    徐容撑着脸上的笑意：“学生受教，但如博士所言，学生如今已经是唐朝的官员，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国仇家恨，只不过看着我军兵卒病苦，心中焦急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打仗，自然是李将军需要考量的事，怎么就到你着急了？”沈寒山哂笑一声，中却如寒冰，“我听闻你本是句丽遗孤，自然对新罗恨之骨，想要借此一战报国仇，也是理之中的事。但是既然了唐人，就得学会唐人的规矩，你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他往后一瞧，正好撞上易阙示意他噤声的神。

。

    二人针锋相对一番，夏日灼烈的空气便仿佛更了几分，一阵烘烘的风从脚底划过，如一阵脚的浪，叫人有些站立不安。

    徐容仍不甘心：“赢得惨烈，总胜过输得净，敌方百无顾忌，而我军事事都要考虑周全，还要怎么打仗？”

    胡志林亦附和：“是啊，老夫虽不及沈博士所擅时疫，但对外科也算学有所成，若白来一趟，岂不叫人耻笑！

    吴议自知僭越, 也知老师要他隐忍的意思，但仍无法捺住心的意气，刚想说话，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拉住。

    两双明澈的睛对视一，已经知彼此心中想要说的话。

    易阙正：“如在饮之中播撒肺虫，固然可以使新罗军染病，然则也必然会祸及无辜的新罗民众，此事与我的大唐仁德之风大相违背。即使我们赢了这一仗，也会输掉唐军数十年树立起来的声誉，官认为因小失大，恐为不智之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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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失仪倒不要，只要别丢了从医的德行就行了。”沈寒山淡如轻风的神从徐容脸上一扫而过，才落在易阙的上，“易先生有什么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