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议不免有些愧疚，若非他固执己见，这位德望重、朗的太医丞也许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坐好几年。

    背后之事一时间传开去，人人都郑筠这一步实在是大错特错，救了太妃母女，却怒了天后，把数十年功业都毁之一炬。

    也许她以后都不会知她这离奇的生方式，不知自己还在娘胎就遭遇的千辛万险，也不会知今天救她命的大夫姓甚名甚。

    与封赏信郡主的圣旨同一天到临的，是一天后的敕令。

    如此双齐，约莫两刻钟过后，房氏才轻咳一声，自昏睡中转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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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吴议望着依偎在母亲边的那个小小的生命，望着她通红的、细柔的额发和微微咋动的小嘴，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动之。

    太医丞郑筠年事已，恐不堪重任，赏黄金百两，令之衣锦还乡。

    他不由回望自己肃立在侧的两位师，在他们冷静而平和的面孔之，仿佛受到了同样的激怀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与治愈疾病，延缓衰老，目睹死亡不同，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降临。这心，实在不是言语可以表达来的。

    房氏虚弱地一颔首，目光匆忙地在房转动一周，最终落定那个小小的襁褓之上，才挣着：“快，快把小郡主抱来本边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一个生命的开始。

    郑筠不由望他一：“没想到沈博士还藏着针科的好本事。”

    要是太妃房氏所产的是一名男婴，恐怕郑筠博士的回乡之路也不会如此风光了。

    所谓医生，所要面对的，也无非生、老、病、死。

    这个从死神手中被抢回来的孩，被天皇赐封为信郡主。

    郑筠对此倒是十分看得开：“老夫已到耳顺之年，还有什么闲言碎语是

    抱孩的婆忙不迭把孩抱到房氏侧：“娘娘别急，小郡主平安无事！”

    这些言蜚语也算是空来风，毕竟，在唐朝，官员正经的退休年龄是七十岁，在此之前，除非是官员自己告老，一般是不会轻易勒令还乡的。

    她抿一个苍白的微笑，声音细弱如一丝捉摸不住的风：“本谢过几位太医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 婆们也端来了早先就预备好的参汤, 开房氏的颌，一匙一匙行了去。

    沈寒山艾灸的手已持得微微颤抖，但神依然冷静淡定，见房氏回转心神，才撤掉手中的艾条，用清洗了洗手。

    房氏垂首瞧着自己千辛万苦生的孩，中柔似一抹明亮的光华，将这屋里的血腥之气都驱散开去。

    沈寒山接过艾条, 如鸟雀啄一般在足三里、百会等位上一一过。

  接着便一又冲回帘，在烛火上烧好艾条的一端, 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沈寒山。

    沈寒山哂笑一句：“民间里学来的杂活罢了。”

    但这都不妨碍吴议心中如火燎原般的骄傲之。

    郑筠正：“此乃臣等的本职所在，娘娘万万不必多礼。”

    房氏浑浑噩噩中只觉得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，一脚才踏了门槛，就被一只灼的大手钳住了双足，生生将她又拉了回来。

    这会神志回，朦胧中听得二位太医博士的对话，才意识到自己尚在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