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切割成明暗分明的两分。秋雨过后的发涩的空气混着中药熬的细细苦味，一起沉淀在晦暗的大殿之中，仿佛将苦涩的药也一起了人的脑府，令人一有些脑胀起来。

    影影绰绰间，只见数名太医博士林立在卷帘之后，卷帘之中伸枯槁而纤瘦的一只手，细如一枝枯萎怠谢的木枝，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。

    不过一年的功夫，她竟然已经病成了这个样。

    陈继文博士隔着卷帘轻轻把着她的尺关，半响之后，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。

    见吴议匆匆赶来，他沉重的脸才微微松懈来，朝帘：“娘娘，吴议已经来了。”

    帘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：“行了，你们都去吧，留他一个人在这里，陪我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，有一句话，臣还要说。”陈继文博士低沉的声音如一缓和的风，慢慢拂过在场诸人每个人的心田，“心病还须心药医，只要娘娘能忘记旧人，重拾自己，想来不日就能否极泰来，回复健康。”

    一时静默无声，半响，才听见帘中幽幽一声叹息：“这话，是博士的意思，还是太的意思呢？”

    陈继文：“只要您愿意，这就是太殿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请博士转告太殿，本谢他的好意，也会把他的好意带给九泉之的孝敬皇帝。”

    李贤的意思，是劝她改嫁他人，他愿意为她牵线搭桥，摒除一切可能遇上的问题。

    而裴氏一言既，几乎已经是断掉了自己的后路。

    她的态度如此定，陈继文也唯有一颔首，朝吴议：“娘娘还有些想要问你，你就陪娘娘说些话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，屏退了一众太医博士，只留吴议一人。

    隔着一重轻薄的卷帘，裴氏的声音也轻如一块没有重心的浮木：“本召你来，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。”

    吴议只觉得心中如一块石压着，沉甸甸地不过气。

    “臣一定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裴氏息片刻，才平静心绪，轻声问，“当初谋害孝敬皇帝一案，到底是张起仁自己的主意，还是天后的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