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回想到这里，傅希如就不得不被一阵莫名的暴躁与愠怒控制绪。他的表壳固，里却柔如沸腾的，因此不得不避过卫燎的神，以免被他看来。

    他们二人的恩怨其实很好解决，等到有一个人死去也就不得不结束了，那时必然余音绕梁。可在能死之前，总有无数荆棘要跨越，把解脱之日一再往后推，好似永远也不会到来。

    从一开始，傅希如就觉得疲乏。

    他选的这条路实在漫，要和卫燎纠缠，要伪饰自己的本意，要忍，蛰伏过漫的黑夜，等待唯一的合适的时机，而他甚至不知是否能够成功。

    更叫他痛苦的是，注定的动摇，注定的牵心萦魄，挥不退的旧日幻影，和卫燎那从不改变的柔和信赖。

    多数时候他们是君和臣，但卫燎总是要去除独的时候仍然顽固存在的地位分际，用行为告诉他，他们也可以只是两个人。

    怨恨卫燎的原因之一，正是这甚至可以称为不堪的，失态的纵容。

    从一开始他就知，这总有终结的一天。黑夜里绽放的血与，注定有若无其事分开的一天的。无论他们怎么以平常的方式去相，也终究要回到份的外壳里去，尤其是卫燎储以后。

    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不提发生的事，除非要谈论一步该怎么走，傅希如是卫燎的第一个幕僚，第一个心腹，第一个人，第一个……挚友。但除此之外，他们终究要面对太光，要面对人世间，要面对未来，銮座，天。

    世上的人太多，太拥挤，太嘈杂，都需要卫燎，他们伪装的一切都像是冰一样无声无息的在化，又像是摔碎的瓷一样分崩离析，金缮也拼凑不到一起。

    傅希如从没有说过他舍不得，因为说了也不能叫卫燎留。

    他不说没有用的话，不没有用的事，也从不提逾越的要求，不许办不到的承诺。

    到真正决裂的那一天，他们也没有说过一句脆利落的话，虽然事后想起来难免可惜，毕竟时至今日他们都知要再有从前那样纯粹的炽意是不能的了，但也知，那是必然的。

    如果回到过去，他知自己仍然不会说的。

    卫燎容忍他沉默着走神了一会，就忍不住了，对着他扬起颌：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方才他们还在针锋相对，但这次锋就像是之前那一局心不在焉的对弈一样，就这么断了也不必捡起来。傅希如过了一会才想起来，自己走神的太散漫，其实已经很不拘谨，和从前很相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