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临风却叫那蘅芜香凝了神，又叫香甜了心，不愿扔掉。杜铮抛却安危，夺了：“不扔也行，我洗上一个时辰，烧柚叶熏过才能用！”

    罢了，迟早要洗，霍临风懒得理会，蒙上被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朝暮楼彻夜笙歌，待天一亮，富贵的去上房补眠，拮据的便只能遗憾告辞。这会，坐席空了，廊空了，白日里的青楼如空楼。

    四楼那偏僻一间，容落云窝在小榻上寒风，晨时最冷，将他生生拂醒了。眯开儿，惺忪困懒，搭着窗沿儿的手臂酸麻，竟一时收不回来。

    他便乖乖待着，缓好了，起到梨木架前梳洗。捧净面，手伸袖中掏帕脸，却没寻着，到榻边床前再寻，仍是没寻着。

    容落云挂着一脸滴，迷茫地在房中寻找，偶一望窗边便明白，定是探着手时掉了去。他扑到窗沿儿上，低四顾，除却来去的人哪有什么旁的。

    这时来人敲门，是老嬷。昨夜还穿着金丝裙褂，满金玉，此刻换得净净，蓝里乌袍，发间仅一只银钗。

    容落云说：“闹整宿，婆婆没去休息？”

    嬷：“等会儿便睡喽。”她端着汤盅，搁，去奁匣里取三把梳，“公，你喝汤，老给你梳。”

    容落云坐好，饮炖了一宿的鲜汤，嬷在后他的发，轻轻的，舒服极了。他不知如何夸，便说：“我自己时，拢不住，随便一束就失了耐心。”

    嬷慈地笑：“那是公的发好，溜溜呢。”不松不束好，上银丝冠，“老年轻时有双巧手，惯会给人梳，挽的髻在中——”

    容落云轻声：“婆婆，哪来的中。”

    嬷讪讪，退开一步掌了个嘴：“瞧我，梦的事儿竟拿来说。”她急着揭过这篇儿，便讲昨夜趣事，讲到容端雨唱曲时有些开怀，说那来客英俊不凡。

    容落云想，来不小罢，非要登台才满意。

    嬷说：“激将呢，估摸为了一睹姑娘风姿，而后在画舫和小厮磨到天亮。我瞧见了，船时衣袍没换，问小才知，原来是邻州的员外郎。”

    容落云只当听个笑话，喝完汤，趁楼中安静去看容端雨。对方睡着，他未舍得吵醒，更不敢告知帕丢了。

    那帕是容端雨送他的生辰礼，从前家中着白果树，所以绣了白果叶。他暗自怅惘，像个错事的孩，纠结一番悄悄走了。

    回不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