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洇墨，尽是黑，那阵熟悉的脚步悄然来袭。

    屋外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，群狗围攻贾炎息，生吞活剥来一顿大餐。

    第一桩，瀚州灾荒，灾起时毫无作为，灾恶化扣押赈灾粮饷，借灾榨血，大发横财。容落云提笔蘸墨，写就一纸述罪书，他像个老手，不问敛财数额、银两去向，直接问：“账簿放在哪儿？”

    容落云说：“许因受伤，不似平常无所忌惮。”

    群狗凑在门外撞，贾炎息伏在地上哆嗦，哭成了泪人儿。霍临风说：“夜了，别耽搁，代不清便把你丢去，给狗兄弟们吃顿夜宵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忽觉自己可笑，对方杀人如麻，他遮甚。放手，孔透光打在那双上，凝视着他，里面竟有一丝哀戚。

    贾炎息如捣蒜，掏心挖肺也不敢欺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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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蜂拥至禅院外，见亮光活人，登时吠得震耳聋。十几条乌棕野狗狂奔蹿，飞扑及人，弓背龇牙亮利爪。

    重新燃烛，夜审贾炎息。

    就这样一句“有我在”，似投石，恰弹指拨弦，搅了容落云的心中安宁。他细数这两天，霍临风救他于危难，自伤元气为他疗伤，英雄完，穿衣浣发烹，连琐碎活儿都了。

    四瞬间漆黑，容落云还没来及询问，左手被握住。轻轻的，怕疼他的伤，牵他起扶他慢步，渐渐挪腾到门后。

    野狗归家，浩浩，有的吐酣，有的叼着野兔山。

    贾炎息一愣，无法唬于是支吾。容落云没耐，抄起瓷碗甩手一掷，狠狠砸在贾炎息的伤上。吱哇啼哭，涕泗纵横，那厮比孝号丧还悲痛。

    这语气藏着埋怨，容落云将另一盏推推，小声地哄：“先用我的。”

犹豫，霍临风走他的经书，呼地熄红烛。

    霍临风将门关，这一方天地黯淡无光，衬得院中颇为明亮。他抬臂揽住容落云的背，把人一挪到前，半包围着，低声：“主，瞧着外面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：“无妨，有我在。”

    桌那边，霍临风小声地说：“那是我饮的碗……”

    霍临风察觉这一凛，收臂揽些，明为挖苦实则哄逗：“听闻主惯会教训山猫，怎的惧怕野狗？”

    不凡的大弟，新的旧的，死了的仍在的，尚无人与其比肩。他神思遨游半晌，扭脸问：“杜仲，你为何——”一，大手罩住他的脸面。

    透过残破孔窥探，院中景象尽收底，风灯笼摇，鸟儿在林梢，煞风景的贾炎息坐在地，正贼眉鼠地朝这边张望。

    容落云猜到般，问他：“你觉得我坏吗？”

    他反问：“主自己认为呢？”

    明明在审人，为着一只瓷破碗你推我拉，矫得烛火噼啪抗议，奇怪得犯人觑打量，就连外的野狗，都心烦得散开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一杀孽，断然算不得好人，容落云也从未追求个好人。可他此刻抿哑，想粉饰太平，骗人骗己。“我认为……”他低声咬牙，“还可以罢。”

    人家却没理他，抓时机破门而，驱恶犬，将那狗官一把提溜。敞开的门清风，他霎时清醒，将不合时宜的胡言语咽。

    贾炎息目眦裂，骇得抱抖成了筛糠。别说贾炎息，就是容落云隔窗观看，也难免浑一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