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铮了一张恶婆嘴, 觑着那风筝说：“不算账也得要回这风筝, 对，还有灯呢。”

    杜铮瞠目结，险些削了指。

    霍临风“嗯”一声，都凑到围墙外了，他又不瞎。他非但不瞎，并且目光如炬，一就看见对方颈侧的斑驳。红的印，牙齿啃咬的痕迹，还有胡茬磨蹭的小斑，尽是他昨夜造孽所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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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哪像生瓜的事，朝暮楼里的风

    登上二楼，他踱到卧房门外窥一窥，反手藏着风筝。

    他问：“这些帕哪来的？”

    霍临风问：“像什么？”

    容落云走过去坐，隔着一方小桌，垂眸不与之相视。昨夜，逾矩了，放肆了，怪叫人抹不开面。

    容落云微微惊讶，对方惯会挖苦，可这两句却温柔极了。他不离席地蹭过去，忍不住说：“你今日温柔得像……”

    他脑中现一幅场景，霍临风立在城南，面前送帕的姑娘排到城北，送一条，霍临风收一条，收对人家搂搂抱抱。

    霍临风已挪至小榻，里衣外披着烟灰丝袍，上锁骨赤双足，与平时凌厉果决的神态不同，此刻周尽是闲散富贵气。他斟茶两杯：“主瞧什么，怕我仍疯癫？”

    嘁，段怀恪很温柔吗？未觉得。霍临风腹诽着打开药罐，将容落云揽近些，沾一为其涂抹。他的指腹有茧，怕疼人家于是轻之又轻。

    视线灼人，容落云缩了缩脖。

    送去的东西怎能收回？容落云想, 他曾保证不再收回帕, 那送他的灯与风筝便永远是他的。“听你唬人, 本主不信。”他倨傲地说，“他若要回这些，我便要回帕。”

    他如斯安静，用那一小杯茶遮掩，端在边啜饮半晌。饮得一滴不剩才肯搁，努力寻些旁的话：“你刚刚……瞧见我放风筝了？”

    容落云却觉得，用手肘杵他：“重些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心忽，他真是恶劣，昨晚欺负也欺负。“主，来我这儿。”他摸到榻角的小包袱，里有他打仗常备的药，“咱们抹一，很快就消了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说：“旁人送的。”

    他不择言：“昨晚还求着轻些，又要重了。”

    把人骇住，容落云说：“晌午蒸一竹筒饭，本主吃完再走。”他将竹一掷，施施然竹楼。甫一门，那神气劲儿风云散，行运功好生难受。

    说罢，那一截修颈比抹药前更红，仿佛抹的是胭脂。容落云歪颈忍受，余光瞥见敞开的包袱，里绣描草的尽是些帕。

    容落云握一握拳, 这厮忒欺负人, 不就仗着是杜仲的大哥？不就仗着杜仲，仗着杜仲……他生生卡住，仗着杜仲什么？讨他倚重吗？

    杜铮掐去菜：“一条帕而已，濯沙岛送我弟弟帕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, 一天换一条都用不清。”

    他想到：“像大哥。”

    容落云想，这般多，果真送帕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吗？既然常收，何故他送时欣喜若狂，还对他一通搂抱？

    仍是灼人，他轻轻提了提衣襟。

    一把青摘完，杜铮开始削梨，一刀刀剐似的。容落云何曾受过这气，慢悠悠晃到翠竹边, 挑选一握住，然后汇聚力连起。

    愈发灼人，他抬手掐住自己，无奈：“别看着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