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的，有怵：“我回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谁先唤一声“少爷”，哭腔，唱大戏似的。众人蜂拥而来，丫鬟们晓得避嫌，那嬷家，仗着资格老年纪大，将他好一通搓。

    脚麻利的，一溜烟儿去院报信，各屋都准备着接风。

    霍临风被簇拥着，穿过前院，一看到围廊边的玉兰树。他脚步未停，厅，直旁侧小门，一气走到了正院厅堂。

    圈椅中无人，霍钊平日喜坐在这儿，剑读书，唠叨些教诲他的话。他打开桌上的漆盒，里面豆饼、蒸梨、糖渍片，都给他备好了。

    霍临风匆匆离开，过垂门，瞧见垂莲上的铃铛。梅不知何时来的，说：“秋风大，夜里铃铛一响，夫人总是惊梦。”

    回回披着衣裳来瞧，回回都落空。

    霍临风心忽酸，一跃，将铃铛拍得响起来。

    他飞奔院，佛堂外，白氏袄裙玉簪，攥着帕立在屋檐。“娘！”他唤一声，冲过去，张臂将白氏一抱，顾不得有失统。

    白氏捶着他的肩：“休要胡闹，快放娘来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松开手：“娘，我回来了。”他仔细端详，男儿家，满腹关怀之语不好意思说来。

    蓦地，瞥见北屋窗闪过人影，他问：“我爹在房里？”

    白氏说：“快去瞧瞧罢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闻言便去，一屋，看见霍钊坐在榻边，未冠，外袍披着，俨然是养伤的状态。霍钊亦抬看他，无论伤如何，那双眸总是凌厉得分毫不减。

    父俩大半年未见，沉默相视，冷静得令房中结冰。

    良久，霍临风走到霍钊面前，屈膝躬，以小儿姿态扶住霍钊的双膝。他仰起脸，知父亲最想听的是什么，掏兵符与军簿，簿上记录阖军人数，陆骑等类别，以及各用兵的况。

    他：“未曾懈怠，彻行己任。”

    霍钊阅罢，大手抚上霍临风的肩，说了第一句话：“红巾已备好，明日挂帅策军，此战由你全权负责。”

    霍临风应：“是，属领命。”

    未有一字关怀，亦无半句衷，只有一不容违抗的军令。霍临风晓得，所有等候与担忧，大概都在凭窗的偷偷一望里。

    谁料，肩上的大手轻移，拍拍他的脸颊。

    霍钊吐声：“瘦了。”

    这厢倦鸟归笼，那厢蠢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