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什么？”郑扬眸一沉，“他面如何，不面，又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我一直觉得很奇怪。”卫箴拖了音调，若有似无的浅笑溢来，在郑扬听来，却尤为刺耳，“汪易昌和张显的矛盾到了这地步，蒋招作为守备太监，为什么从没有禀报朝廷？就算他觉得这只是地方官吏之间的勾心斗角，没必要惊动司礼监，惊动陛，可当年郑公放他到福建，他总不至于，连知会你一声都忘记了吧？”

    郑扬了桌，声音清冷，面不改：“有什么话，直说吧，到这时候还跟我拐弯抹角？卫箴，这可不像你。”

    卫箴嗤了一回，实际上谁不知谁呢？

    打从他了北镇抚司那天起，郑扬就留心了他，而他，自然也留意起了郑扬。

    只手遮天，权倾朝野的西厂厂公，和一个皇亲，刚正清直的锦衣卫镇抚使，两个人总有碰撞的一天。

    “他不面，此时我暂且顾不上他，他是你的人，你自己去问他，今日为何放了汪家人府。他面——”卫箴昂了，说不的娟狂与桀骜，“即便他是你的人，我也少不得要将他疑上一疑，跟通倭案有没有关系，跟汪易昌的死，又有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郑扬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倏尔攥了：“你是说，要怀疑他，手杀了汪易昌？”

    “自我们离京，至我们到福州，前前后后不过个把月。他是从一开始就知我们行迹的，而在经历了济南府杨明礼的事后，我曾让你给他写过一封书信——”

    他一概后话都不必再说，郑扬已然想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这或许是当局者迷。

    他还把蒋招当当年的那个孩，懵懵懂懂中又透着七分伶俐与聪慧，跟在他边儿，一一个师傅的叫着，鞍前后的为他办事。

    殊不知经年过去，孩大了，脱了缰的野一样，他也不住了。

    从前远在京城不住，后来去了大同是无暇分。

    而在这些年中，他的好徒弟，究竟都了些什么，他甚至已经无从得知。

    大概就是因为太亲近，他已经忘了怎么去怀疑蒋招。

    这其实是大忌，可郑扬，却忘了这忌讳。

    卫箴到底是局外人，蒋招的一举一动落在他中，他势必都会多思多想，此时起了疑心，再正常没有。

    如果蒋招通了倭，或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肮脏勾当，而通倭的事被张显闹了起来，他害怕了，要找个替罪羊，汪易昌就是最好的那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