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南酒足饭饱，离了桌抖开自己带来的袋，一只装了钟二郎新新念念的落生，另一袋盛着去了壳的板栗，还有些小米红枣，皆是新鲜又灵，跟外边堆成山卖的货不可相衡。他叼着一只卷烟对钟二：“你消遣我半晌，我也不回嘴，单要你替我件事。”钟二郎想了想连忙摇：“要我陪着你一同写那狗诗，还不如一刀剐了老。”夏南怒：“我睛又没给烂泥糊了，寻你写诗什么！”他叉腰立起说：“我们村原先是安宁，也不知何时传有鬼祟作，说是村东有个女娃死后了殓，化成魂托到村西王家，附在活人上日日胡言语，扰得人心惶惶终日畏畏缩缩。要我说那不过是小孩发癔病，吃西药也便好了，没想到村里来了个仙姑，自称能法走，胡舞一阵，真就把孩医好，哄得乡民纷纷慷慨解，托血汗钱求她息事救人。那神婆扭了一段萨满舞，装神贵称请了狐仙上，吱吆叫吆和了一阵，自然不能手到病除，她借称村民心不诚，腆着脸继续收资捡财，将病人尽兴耽搁着，自己却赖在村里不肯走。”

华哭笑不得，忙坐抢了一只蟹教小女孩吃，自己又胡吃一个，因瞧着姑娘一楚楚可怜的模样，便柔声询问她多大年纪，读了几年书，姑娘只木讷着垂不语。

    夏南说至气急拍起桌继续：“我最瞧不上那些巫医神怪，借着世人胆小怕事，既收了人钱财偏落井石，害得多少家破人亡！孰不知这世上哪里会有鬼神存在，皆是愚昧人类骗人骗己，偏偏还要丰满，栩栩如生说那狐仙穿来何样的裙，蛇披着五彩斗蓬，若是真有魂灵鬼怪从死人里脱，又岂会连同衣裳一同升天超化。我思来想去总觉这事并非事不关己，素知你平日也善于装神鬼，故邀你同我往乡走一趟，整治那些个作神！”

    见一盆红通通的螃蟹见了底，二人不似刚才那番暴风骤雨，渐渐沉着来喝黄酒。钟二郎抹了一脸蟹黄，湛华瞅着不告诉他，自己半掩了嘴窃窃发笑，钟二不明所以，指了那黑脸汉：“这个是我自小的玩伴唤夏南的，别瞧他这个样，可是个百无一用书呆，所沾之皆是一片酸腐，发起楞来谁也顾不得，费了九二虎之力才娶上媳妇，结婚不过两年便得老婆跟人跑了，留个痴呆丫随他过活，取了名字叫夏秀，父女二人卖掉房产跑去乡地过活。这个人仍是贼心不死，隔三岔五写些‘悲伤的月亮’、‘忧郁的大蒜’冒充文豪诗圣，笔杆虽是臭如狗，却养得一地好生，我哥哥脾仔细，吃果单要吃尖儿，只得央着他往这边送。”他无遮掩自顾自说着，桌前那对夫女毫无愠，剥螃蟹蘸醋不亦乐乎，钟二郎见盆里不过还剩两三只蟹，连忙闭了嘴抢蟹吃，仗着自己手快先抓着吃了一只，见盆里独剩一只大团脐的，旁人不好意思再取，连忙伸手抓住：“刚才吃的那个太孤单，再吃一个才叫‘相见’。”

    钟二郎潜心消化着肚里的螃蟹，并无闲一同附和，夏南转而对湛华：“这小兄弟一瞧便是知书答理的，你也说一说世界上哪会有鬼魂！”钟二郎打个哈欠：“山路远，你明儿也该回村了，今天早睡吧，没啥事我便不送了。”夏南然大怒：“钟二郎你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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