髫，活脱脱是付仙童样貌。湛华笑问他：“敢问这里可是有位钟大爷？”孩扶着墙几案，锦织的光袖垂在地上，赤着脚缓缓走过来，湛华以为他怯生不敢作答，更作一付慈眉善目，还未等开言语，便听孩说：“你不是个鬼？怎么跑到这地方？”

    他的童音轻而婉转好似小姑娘吴侬语，湛华禁不住笑：“小哥儿莫计较这许多，还请告诉我钟大爷的去向。”孩眉轻蹙，抬朝他猛踹一脚，湛华惊惶之栽倒在地，没留神又被扯住发，孩手上使力气，扯得他仿佛捱了万千针刺，迫着面孔昂起。湛华再有好涵养，这时也气得改了颜，竖起眉大声喝斥：“哪里来的野孩，再胡闹我可不客气！”这孩冷冷一笑，打量他半晌幽幽：“我说钟二郎怎么比以前更蠢相，原来是给你这个妖迷去心魄！”湛华听这气忽然着了慌，连忙挣扎着要挣脱开来，哪知这孩竟是力大无穷，他好像网里的鱼不得脱，孩扯着发将他从屋里拖行到外面，湛华又惊又恼，不知自己撞上了何方神圣，忽看见钟二郎从远奔来，瞧见这形顿时立住。湛华正朝他求救，却听钟二低声：“哥哥消消气，这鬼惹了你，回我打他。”

    古语云“一龙生九，九各不同”，钟二郎虽是付夯模样，钟煌却是一派天真烂漫孩童样。湛华惊得目瞪呆，索也忘了挣扎，痴痴呆呆瞧着他俩，珠几乎要瞪来。钟煌大发慈悲松开他，瞥一钟二冷笑：“刚才瞧见你鬼鬼祟祟走来，脚不挨地又跑去，我还以为屋里着油呢，原来是守着这么个祸害！”钟二郎委委屈屈辩解：“我瞧哥哥正忙着，恐怕扰了你安静，唬得气也不敢吭，才踮着脚溜去。”钟煌扯了一把钟二郎，钟二连忙蹲，没留神耳朵被拧住，钟煌气极：“你如今也大了，把我的话当耳边风，竟然惹到龙王上，幸而他年事已力不从心，不然叫我去哪里给你买棺材！”钟二郎嘿嘿笑着：“我可没敢惹龙王，是他大发脾气扑上来，不信您只去问他，”钟煌冷笑：“现在让我去问哪一个？都说天若有天亦老，他动了凡心，怕已经难逃劫数。我过去曾想将他养在边，奈何自难保只得罢，一念之差倒是害了他。”

    钟二郎忙说：“各人皆有各人的造化，哥哥何必烦恼那些摸不着的事。我刚送来生板栗，你若疼我就去尝一，我好沾光也随着吃些。”钟煌笑着松了他的耳朵，兄弟两个了屋。钟二郎小心瞟一湛华，见他还在地上，犹豫了半晌终究不敢去扶，湛华朝他的背影狠狠剜一，委委屈屈自己爬起。大厅里宽敞肃静仿佛庙堂，室依然冷清如雪一般，屋里只设了桌椅，案上摆着一盆，亭亭直立如火如荼。钟家兄弟烙坐着，吃果喝茶闲话家常，湛华小心站在一边，却听钟二郎说：“你这里实在不像样，还是该搬我家里。”钟煌冷笑：“不像样？即是如此也是奢望不来的，不久我便不能再住这里了，还得回原先的地方。”钟二郎听得此言忽然将茶碗一摔，起来雷霆震怒：“又是那个老不死的王八！老上次便想将他揍一顿，那老王八早有防备反倒谪了我的官，如今又敢欺负咱们兄弟，不报此仇誓不为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