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绷起脸，肃然：“严兄以为徐某是何等人？你不攀附，难我就是攀附上官的人么！我来找你，是因崔学士欣赏你的文字，请你参与编撰《上英雄录》，你也可凭此得些笔，改善生活。你若不愿意，只当我徐祯卿不曾来过吧！”

    到崔家书楼后，他觉自己简直就像《世说新语》中，那个往诣太尉王衍的人，目见琳琅珠玉。

    严嵩缓缓摇，拱手：“我知徐兄一片好意了，还请徐兄替我回复，严某虽然贫寒，却无攀附之志。”

    严嵩特地换了略新的青直，跟着徐才到了崔家。

    他家里清贫，一向舍不得买连环画，可读书时也偷偷在书店里看过锦衣卫，后来又了少年锦衣卫，刻画的两位国舅机警多智，他也是很喜的。

    他了气，问：“此是崔氏书楼，我却还不曾拜访过主人，就贸然来此看国舅的稿，是否不大合适？”

    国舅们的文笔果然朴实，比不上他们这些士。可朴实归朴实，文章结构、容也是照着考作文的标准练来的，详略停当，起承转合都有章法，只都是白话，不如修改后的经得起玩赏。

    严嵩受若惊，坐都不敢坐了。

    徐祯卿拿着分给自己的稿，极地要他看：“你看看这份！这是国舅们从黄河北湾采访回来的，写的是宣府副总兵白玉设伏引黄河困住虏火筛的经过，写的极真，黄河隆隆奔之声犹在耳边……当初我们连写了几个月边城城接沙漠，如何旱缺，看着这有的采访稿就是痛快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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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严嵩与他不大熟悉，不肯平白受他的好。徐祯卿便：“我与严年兄同考中庶吉士，日后相的日还多着，何须计较一时银钱？何况年兄诗文迥侪辈，书学古法，方严浑阔，不是久贫之人。我实话与你说，如今翰林里正有一位前辈看重你呢。”

    莫非是看中了他这相？

    李梦笑：“严贤弟不必拘束，崔学士听说你今日要来，特地去请国舅们和谢指挥使来给你讲真正的边关风光，要晚些才回来。这上英雄录有底稿，有我们这些熟手，你只放开写就行。”

    他拂袖就走，严嵩反而相信他的好意了，连声歉，应允：“徐兄莫怪我之前言辞失礼，严某愿意，严某亦知报国二字。”

    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吉士，几乎不敢跟这些名人打招呼。

卿却是吴中富庶风地有名的才，又拿着崔燮的稿费，宦颇丰，见他正在寻房舍，就主动替他寻了一座三的小宅，领他去看。

    可他家中已有山妻，不能再攀门！

    文宗李阁老曾盛赞过的李梦，振诗文崇古之风的何景明，殿试时得弘治天赞为“变今追古”的前科状元康海，书法大家祝枝山，诗书画三绝的唐寅、文征明……再加上引他到这座园中的吴中诗冠徐祯卿，真令他到了“珠玉在侧，觉我形秽”。

    他看着国舅笔记中边关守将毫无修饰的，甚至有些词不达意的话语，却莫名生了一片动，低叹：“边军如此质朴，

    何况他也对崔学士闻名已久，想见见这位隐藏画技多年，直到被人弹劾才肯自曝份的奇人。

    可这阅览室里摆的是迁安样儿的榻，一坐去就陷了羽绒垫里，借不上力，他就想起也起不来了。

    严嵩略微放开怀抱，了手，接过了国舅的稿。

    哪位前辈？

    名人们倒是心的跟他打招呼。特别是天天盼着卸任却卸不的康海，全然没了刚考上状元时的傲气，挽着这位晚自己届，还只是二甲士的后辈的手，将他拉到自己那张沙发上。

    这回的上英雄录他虽没正经看过，却听说是国舅写的稿，里面所记的英雄也不只是武将，还有前科状元王守仁，副都御史杨一清这样的文臣模范，他心中佩服，岂有不愿意的？

    严嵩束手束脚地不敢接，只怕手不净，脏了那印着彩画儿的档采访本。

    他是洁了，徐祯卿五日一休沐，跟李献吉、康德涵、祝枝山、唐伯虎等才士们喝酒论文的好日就完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