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中百姓在街狂奔、呼、庆祝, 回到他们破败不堪的家，一面大哭一面大笑, 把那些曾经被贼寇洗劫过的房门桌椅、布置陈设扶正摆好，重新一整昔日光景。

    这是无数人的不眠之夜，也是忠魂们的眠之夜。

    风十里, 灯火万家。

    萧昊站在城门, 顺着主街一路望去, 每家每门都有一名驻守的天策将士，以防备李自成的残余势力偷袭反扑。

    尽世界不同, 但京城的格局却是大同小异, 他歌的时候, 也曾无数次穿过这门, 回看着这个或繁华或残破的京城。

    当年还给万历的盛世，早晚也会在这个相似的人间重现。

    萧昊把信还给了红娘, 红娘见他独自回来, 就已经明白了一切, 虽心中大恸, 亦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他们都很清楚, 李岩从劝说萧昊离开的时候，就没打算活着了。

    他心中有愧。

    为臣尽忠，为友尽义。这八个字害了他一辈, 也害了那些全心相信着他的百姓们。

    得民心的不是李自成，是李岩，正因为他是百姓心中代表着救赎的“李公”，他说的话才能为李自成召来那么多拥护者。

    萧昊走后，刘宗同天策激战过数次，李岩在巷间设埋伏，又以金银财扰敌阵，屡屡得手。浩气守卫同闯军也在多战过，但闯军人多势众，他们虽然抵挡一时，却架不住日夜奋战。

    李岩知扰埋伏的次数多了，刘宗也会恼火，任何计策用老都不是明智之举，刘宗势领军碾压浩气营地，没有城墙阻碍，浩气的义士们很快有些不住了。是红娘带着天杀营疯了似的以铁血拼命的架势全力回护，才退了那些心生惧意的闯军。

    李岩算着时间，知萧昊即将归来，也知以浩气如今的形，若一日刘宗再来，守是守得住，但恐怕有一番苦战。

    唯有主动击，把他们挡在崇文门。

    一杯浊酒一场梦，清风消得愁绪远，他无颜再见全城百姓，每一张脸都是割在心上的刀，是灭而来的歉疚和鞭笞。便叫他捧一片赤胆来，拼个破血，也算死得其所。

    萧昊如他所愿，一箭乘龙把李自成钉在了永定门上，整整三日，没人去收尸。

    城中百姓但凡路过城门的，都要对着那尸首一番唾骂，若非萧昊钉的，他们必要冲上去将李自成分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