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裁着湘裙，嘴上依然唠叨着：“绣忍冬好呢，还是绣莲好呢？要不就绣一丛兰草？”

    用划粉片画好，她拿着剪刀却又不敢落剪，嘟哝着：“我还是第一次裁二十四幅的，也不知是不是这样裁……”

    她拿着剪刀的手微微发抖，踌躇着，却就是不敢落剪。

    索把黄铜剪刀放，自己托着看着料发呆。

    忽然，一只手拿起了剪刀，那只手苍白瘦，玲珑心里一喜，抬起眸。

    冯氏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来，站在八仙桌前：“二十四幅和十二幅的裁法是一样的，腰这里收，摆放开，这样穿上才好看。”

    玲珑凝视着冯氏，但冯氏却没有看向她，注意力都在那块衣料上面。

    剪刀落在衣料上，发嚓嚓的轻响，玲珑的心里砰砰直，她忍着惊异，轻声问：“那是绣忍冬好看呢，还是绣莲呢？”

    冯氏睛都没有抬，喃喃：“当然是绣忍冬，丝丝缕缕的样儿绣在裙摆上，裙就灵动起来。”

    屋里静悄悄的。方才还是有说有笑的，这会儿谁也不敢说话，屏住呼，听冯氏教给女儿针线上的功夫。

    或许她并不知前的人就是她的女儿，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以前她的世界里有她的儿女，还有那个憎恨的冯婉容，现在还多了一样。那就是女红。

    玲珑记得芬娘说起过。母亲的女红很一般，但她擅打扮，自己画图样和绣样。甚至还自己画了首饰样，让银楼打制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她在杏雨耳边说了几句话，杏雨飞奔着去。没过一会儿，便拿了笔墨纸砚来。

    冯氏已经裁好裙。又开始怔怔发呆。

    玲珑把裁好的料拿给婆们去制，她把笔墨纸砚摆到八仙桌上，却什么都没有说。

    多亏有了芬娘，她才能知冯氏的好。她和冯氏分开时只有四岁。为数不多的记忆里，也只有母亲吃荔枝和喜参加宴会。

    从那天起，她和丫鬟们在冯氏的屋里衣服针线。冯氏则时时拿起笔在纸上画一通。

    和玲珑猜想的不同，冯氏画的却不是图样儿。而只是单纯的涂鸦，也不知她在画些什么，常常得脸上、衣裳上都是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