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熟悉。

    乔素理了理自己的鬓发，将断了金穗的步摇摘了来。虽然这么一来她上什么珠宝首饰也无，但是如云的乌发叠在她一段纤细的脖颈上，别有一番楚楚风的神态。

    她将步摇随意地掷在了一边，脆利落地说：“好啦，崔郎。都这么多年了，你也饮完了忘川，我们的缘分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。早完事儿，咱们早些散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毕竟我也累了。”她低声喃喃，但崔明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。一时间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似的一痛。

    他想说些什么，但是终究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“咱们脆一些吧，崔判官。”乔素低声说，“这些年，你案走了无数鬼蛇神，生死回你都判的清清楚楚。我有一桩案，你若是判的好，我自然心服服；你若是判的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她白中一抹青黑一闪而过，仔细看去是淡淡的死气：“那就别怪我翻脸无了。”

    崔明低垂了睑，原本透明的面孔变得更为苍白，说的话来平平淡淡。

    他收回了之前温和缱绻的神，轻轻回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安。”崔明拂袖，看着乔素袅袅婷婷走去堂中的背影，说，“你也一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暗红的绢灯在屋檐挂，一阵风来，梧桐落叶发簌簌的落地声。

    一罗裙、浑净净的乔素对着面前的崔明和安盈盈拜，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游魂。

    “见过判官。”

    崔明展开厚厚的生死簿，抬去看她的脸：“你且陈。”

    乔素又行了一礼，抬首，神幽幽地说：

    “民女乔素，南朝青州人士，卒于陪都洛，时年二十三岁。自幼受战之苦。五岁，父母为保命，鬻儿卖女，从此此风尘，半生漂泊。”

    “幸而得一有郎，与我志趣相投。我知他中丘壑，以己为他四打奔波，将他送上青云之路。”

    “郎未曾负我，一展抱负，还许诺天大定之时便与我结百年之好……然天不假年，我受佞所害，与他两隔，至于今日。”

    崔明手上的笔颤了颤。他闭了闭，沉声：“所言属实。”

    乔素笑了：“谢谢大人。”

    崔明：“那你有何怨屈要禀？可有谁要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