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着了，手能摸到糙的树枝，光的树叶了。他沉默着。朱琼琼忽而也沉默了，她烟，看着地上。

    半晌，阿英说：“您……保养得很好……”

    朱琼琼一怔，转又看他，嘴角往上翘了翘，随即便看向了别。她的一条胳膊压在另一条胳膊上，任香烟在手指间燃烧。

    她说：“我中学的时候，十四五岁的时候，我妈妈很早就生了我嘛，我十四五的时候，她也才三十多，很年轻，她呢，在我放暑假的时候给我请了个游泳教练，我们家有个天游泳池，那个教练每天午一过来，教一个多小时吧，他教的时候，我妈妈也会来游泳，但是不和我们，就自己游。游个两个来回，她就穿着泳衣躺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上，看书啊，喝饮料啊，有时候她也不游泳，就穿一件睡衣在泳池边走来走去。”

    她又说：“哎……我和你说这些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阿英说：“没关系，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忙补充：“我不会说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告诉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朱琼琼却不响了。阿英不敢看他，只用角的余光瞥见朱琼琼夹烟的手。或许是烟雾，或许是风，或许是想象和现实混杂引起的错觉，朱琼琼的手好像在颤抖。

    阿英忽然很想握一握这只手。但是他没有。他抬起，抬起睛，抬起手，指着，说：“刚才看到岑老师去了，我去找找他。”

    他低低重复了遍：“我去找找他……”

    朱琼琼也抬起了手，阿英往外走，两人挥了挥手。阿英转，走开了。

    他走了那迷，穿过那走廊，他在竹前停了停。岑叙拍的那株野草去了哪儿呢？他蹲，他找啊找，他找不到了，他还抬起自己脚底，他想他可能踩死它了，但他连野草的尸都找不到。他只好站起来，他从后门去了，他走到了街上，路上，哪里还有岑叙呢？只有一个又一个匆忙的人，一张又一张模糊的脸，一段又一段别人的生活。阿英睛，脸，他往回去，他沿着大路往回走去。

    三个工人站在路上测量，描画斑线。

    阿英看到他们，经过了他们，又扭多看了两。他边走边给小翼打电话。

    他问他：“你记得《白线》的故事吗？”

    他举着手机，他很靠近洋房了，他看到记者们走了许多，围观的人有的坐在了地上，大家都懒洋洋的。洋房门的开着，红红站在门朝他直挥手，好似在示意他快去，看上去很着急的样。阿英继续佯装打电话，望着那斑线说：“我前两天又重温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朝鲜人，他们在日本生，在日本大，却把朝鲜当成自己的家，和回到平壤时，站在路上就哭了，她一直哭，一直哭。”

    他问：“小翼……你在哪里啊？”

    突然，红红被人撞开了，一个年轻男人踉跄着冲了洋房。他的手里抱着什么，那年轻男人抬起了。阿英傻了，是小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