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孺是大儒，却不是唯一的大儒。他的名声太大，被他压的人又怎么能甘心？

    遇上心宽广，怀坦的倒还罢了，有几分文采却小肚的，无不想趁机踩上几脚，将方孝孺拉神坛。

    言从民间涌朝中，争论从朝堂向天蔓延。

    围绕着方孝孺的这场争论，在读书人中造成了大的反响。

    太学，府学，州学，县学，甚至是卫学，都分为了旗帜鲜明的两派。一派认为这纯属污蔑，方大学士是正人君，即便同锦衣卫有牵连也定是被人陷害。另一派对此观嗤之以鼻，苍蝇不叮无的，真是污蔑？为何不见方孝孺反驳？倒是张姓的锦衣卫千手握证据，言之凿凿，还有方孝孺亲自草拟的诏书！

    “如此伪君，便是学富五车，我等也不愿与之为伍！”

    两派学争吵不休，声音渐渐压过了燕王造反的消息。

    支持方孝孺一派的学战斗力悍，凡是不站在自己一方的，无论观为何，全都大力攻讦者。

    这些里有听信言被方大学士的“无耻行径”伤害了心灵的，也有佩服方孝孺学问属于中间派的，还有看穿燕王伎俩却对方孝孺不通实务遗憾摇的。

    第三类人往往更注重实际，在争论中看到了朝廷的弱可欺，也看了燕王的悍和霸气。

    天登基以来，除了削藩还有何建树？

    倭寇登岸抢掠杀戮，安南趁机侵扰西南，各番不再来朝见，反倒是北边的残元摄于燕王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。

    对方孝孺和建文帝失望的同时，不免对燕王升起了期待。

    建文帝是正统不假，可如今的大明，需要一个更有力的君主，能震慑四夷，扬威海外的皇帝！

    这样的言论开始在分读书人中传，虽没摆上台面，却也不容小视。

    天与士大夫共治天，明朝的读书人有不可理喻的一面，也有让人震惊佩服的一面。

    土木堡之变，明英宗被俘，瓦剌兵临城，明朝的士大夫们宁可拥立新皇帝，背负不臣的骂名，也不向敌人低。

    天守国门，君王死社稷。

    这是汉家风骨的最后挽歌。

    最终，在野蛮的侵略之湮灭。

    北平的燕王没有料到，只是针对皇帝和方孝孺的计策，竟然会取得这样的效果。

    朱棣很是兴，当着众将领的面又一次夸奖了沈瑄与孟清和。

    “我儿甚好，甚好啊！”朱棣抚着短髭，“孟同知更是吾之仲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