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老板——

    “谢……远腾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桂来了，老桂来查班了！都别看啦！”有人端着餐盘，从厨房走廊另一侧一溜小跑过来，刚提醒了这群年轻小帮工，再仔细一看那电视上演的，来人脸一变，上手就把电视线给了：“回家再看去吧，在这儿不许再打开了！”

    帮工小卢瞧着朋友们作鸟兽散，自己赶也去寻了个空位坐。旁边朋友分给他几只滴的血红大石榴，他带好手帽，小心翼翼专心致志跟着一块剥了起来。等再回的时候，傅宅的家老桂已经从后踱步过去了，正站在厨房门，和一个背书包的小男孩拉拉扯扯。

    “你第一天来吧。”旁边的朋友和小卢耳语。

    小卢。

    “外边那小男孩，是这家人的独苗，叫傅麟，”那朋友和小卢说，“你瞧他那模样耳朵，和他正牌老傅生哪儿像啊，哪儿都不像。就和老桂站一块，他的跟一个模印来似的。”

    他这句话，周围七七八八个帮工都各自埋笑了。

    小卢虽然年纪不大，可也能听话外之音。

    老桂再来检查的时候，人人又很严肃，低认真工作。

    中途小卢离开厨房阵地，去送了几次餐。他是跟着领班一块的，听领班讲，傅家大宅是照江浙一带老园林的范式修的：“走路脚都留心着，上桥坡的时候别磕着绊着，天黑小心别掉池里去。”

    他们趁着夜，一队人在这亭台楼榭，轩阁廊坊里疾步。小卢端着手里的鱼翅盅，隔着屋檐，几次伸脖朝西边橘红的天上看。据领班讲，傅宅西边叫“望珍园”，是女主人辛明珠的场，夜夜笙歌，聚会一场接着一场，都是名显贵。

    相比之，傅家东边就安静不少。一之隔，这边是家主傅生的地界。

    傅生是轻易不在家待客的。所以领班讲，来者必定都是生意场上的贵客：“今天万集团的林副总也来了，一会儿一个也别说话。”

    小卢闭着嘴。

    “甘霖你小，现在可太见外了，这在座的个个都是老朋友，都是你的老哥哥老，你还带礼来。”

    “林大说得对，见外得都不认识了！”

    “林哥，傅叔，珍，我错了好不好，我先自罚三杯！”

    “你要是再这么客气，傅叔心都要凉了。我跟你们讲过没有，哦对了，云先生是第一次来，估计没听我讲过，我老傅跟你讲讲，这个小甘，年轻的时候到我门上找我借钱的事。”

    满桌尽是哄笑。

    “老傅，小甘这茶叶都提来了，你先别忙说话，叫老桂先找人泡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