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！这个小孩，你怎么才从北京回来，你怎么这么大啦！”

    院夫人门去了，许多人瞧见她，招呼她，走到汤贞跟前，她上去就把汤贞的手拉过来，用另一只手去拍汤贞的手掌心。她又不舍得打，伸手去汤贞的脸。

    周轲坐在对面，坐在“贵客”才坐的领导沙发上，手边放着一杯茶。他瞧着阿贞被那么多老人家包围，听到阿贞中断断续续现的家乡话——周轲听不懂，他从没听阿贞讲过，今天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边的老人时不时抓一把开心果，抓一把松糖给周轲吃，他们努力用普通话和他寒暄，生怕怠慢了他。周轲张开手心把糖接过来，听到老人们在旁边念叨：“一会儿给阿贞装一儿回去，他喜吃糖。”

    他们坐在一起，回忆往昔，回忆汤贞小时候来剧院演，放学来剧场看排戏，汤贞喜听相声，一不小心就把人家隔乡镇剧团的活儿给“偷”了，惹得那边的人找上门来，十里八乡连省城的老师都知了，香城了一个小天才，叫汤贞。

    “你回家去看了吗？”老人们问。

    汤贞坐在他们中间，羽绒服兜里揣满了糖，他摇。

    “玥玥可怜，”老人说，“谁摊上那么一个妈，谁都遭罪。”

    “诶，怎么说话呐。”

    “玥玥前几个月还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说，想看你爸爸和你的录像带，我们寄给她的，让她老公家丢了。”

    周轲也许能明白，汤贞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回来。他走上香城剧院散发着霉味的楼梯，听阿贞给他一一介绍刚才在楼后台见到过的那些老人。小时候，除了上学，汤贞什么都在剧院里，一有事来到剧院，准有人他。

    有一次，在路面上磕破了膝盖，汤贞小着血走回家，他对妈妈说疼，妈妈嫌他气。

    妹妹说，哥哥，你怎么走路这样了，不会是把摔断了吧。汤贞也不知，他在书包里找自己攒的零用钱，妹妹来了，也把手里皱皱的零用钱给他。天快黑了，汤贞牵着妹妹的手，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似的，在外面走。妹妹说，天好黑啊。他们站在小镇医院门，发现医院关着门，大夫班了。

    爸爸骑自行车班回家，在楼台阶上看见了两个可怜挤在一起坐着的小孩。爸爸抱起妹妹，放回家里去陪妈妈，他又抱起汤贞，楼放在他自行车后座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