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）

    “外公的病刚发展到痴呆重度期时，是住在我家，由我妈照顾。那时候，他的况比现在稍好一些，不像现在这样成天没个清醒的时候。”季灿声音很低，很闷，带着哭腔，就像夏末的蚊鸣，“王孝宁其实没有说错，外公不怎么喜她，最疼王诺和我妈，可能是因为她结婚后不生孩吧。”

    季灿顿了顿，抹着泪，“我妈照顾外公也尽心，至少比王诺的老婆尽心。那段时间，外公的病没有明显恶化。但是，但是我们家的况，不允许我妈一直守着他。我妈必须去工作。我本来住在学校，因为要帮忙照顾外公，就搬回家了。我给他喂饭，脸手，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崇看着季灿通红的，见她艰难地抿着，略一思索，明白了她难以启齿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但是他不让我，不让我……”季灿狠狠皱着眉，“他说我是个姑娘家，不能，那事。”

    崇抬手，示意自己明白。

    一个生活无法自理、大小便失禁的老人，执意不让外孙女的事是什么？

    伺候如厕，清理布。

    崇没有破，问：“他是在清醒时阻止你？”

    季灿，“他总是说，这样活着没有意义，自己痛苦，毫无尊严，还拖累家人。他心痛我妈，说我妈为了照顾他，?了很多，也心痛我，说害我耽误了学业。我妈不在的时候，我就开导他，但是他说，我们不懂他的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什么时候明确提到不想活了？”崇又问。

    季灿低，双手成拳，“是被王诺接走之后。”

    崇适时提醒：“放松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三家人的经济条件，本请不起护工。王诺把外公丢给朱昭照顾，朱昭知他已经是痴呆重度期，对他很是暴。”季灿着鼻，“外公的病就是在那时候明显恶化，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。我和我妈一有空就会去王诺家里，外公说不话，就直勾勾地看着我们。我知他肯定有话想对我说。后来终于有一次，我推着外公去公园散步，外公比往日清醒，拉着我的衣袖，让我听他说话。”

    季灿扬起，蓄满泪的双望着天板，许久才：“他说他活不去了，想死。我很害怕，不断安他。但是他本听不去，一直扯着我的衣袖不放，艰难地说，自己这么活着太惨了，像个老不死的血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