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 楔

    北战事告捷，元月初八，镇北大将军凯旋归京，举国上一片腾，将军府更是闹，门前络绎不绝，来拜贺的人就没断过。

    而不远的宅大门闭，冷冷清清，与闹的将军府对比鲜明。

    那宅的墙上爬满了常藤，院中着冬青和梧桐，台阶上有青黑的苔藓，偌大的地方此时空冷寂，各角落积灰，却无人打扫，宅里的人们早在半月前就被遣走，如今只剩主仆两人。

    洛玉浑浑噩噩躺在床上，他得了病，面颊陷，毫无血，瘦得只剩一把骨，气都困难，大夫说他时日无多，看这样也没几天活了。

    侍从阿良背过偷偷抹泪，他打小便跟在洛玉旁，厚，每每见此不免难受。担心洛玉躺久了难受，他上前将人扶起来坐着。

    “贺礼刚刚送去了，将军还在中，要晚些时候才回来。”阿良说，思忖半晌，又添，“韩老夫人请您届时过去坐坐。”

    洛玉微不可闻地嗯了声，不再言语，闭目养神。韩老夫人厌他至极，怎会相邀，这话不过是阿良说来哄他开心罢了。

    他是个烂人，一辈就没几件好事，京中人说起他都要啐两，免得污了嘴，如今要死了也算是报应。

    阿良张了张嘴，想要再说什么，但还是没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半时分，阿良守着洛玉，外突然喧闹起来，他猛地惊醒，伸着脖朝外一瞧，顿时大喜，去将军府请人。

    可他到底没能将人请来，甚至连将军府的门都没，几名家丁连枪带将他打了一顿。

    意料之的事，那人对洛玉避之不及，不然也不会向皇帝自请戍边。

    洛玉忽然难受得，心就像压了千斤大石，气都疼得厉害，前也变得格外模糊，可神却比以往好得多，痛十分烈，他觉得，自己应该要死了。

    都说一个人临终前总会有些心愿，可洛玉却无牵无挂，死了，也是解脱，茕茕孑立的这些年，他活得不像一个人，行尸走似的。

    “我死后，不发丧、不留尸，火化后送回武陵即可。”洛玉吃力说，他合上，顿了顿，“这宅卖了用作路费，我在武陵还有些产业，都留于你，到了那边吴家会接应。”

    “少爷说甚胡话，”阿良泪直，“等你好了，咱一起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