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位的任何一次侮辱，都远远不比今日更直接，更残忍。

    数日前锦衣华服，一呼百应的国舅爷，今天被关在囚车游街，况且是从应天府发，一路游到北平。

    云起明白朱棣的心思，他要折辱他，让他再无任何人能倚靠，让簇拥着他的锦衣卫作鸟兽散。办了个东厂，分走他手里的权利，并警告他：你得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云哥儿。”孙韬张地问。

    云起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孙韬递来一个袋，疑惑地端详云起，低声：“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云起忙笑：“，正失神呢。”继而比了个嘘的手势。

    孙韬狐疑地了。

    云起接过袋，侧过，脸贴着那冰冷的钢板，手臂探铁笼弯了个弧度，递囚车后笼，低声：“师哥，喝。”

    孙韬张地小声：“云哥儿！皇上吩咐，不许给他喝吃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云起只不作理会，一手在拓跋锋面前来回拍：“师哥，来喝。”

    云起：“师哥，一切都会好的……好死不如赖活着，这是你说的啊……”

    他放袋，那手在铁板一侧漫无边际地碰，唯 的希望便是摸到拓跋锋的手，拓跋锋别过去，闪开了云起的手指。

    拓跋锋嘶哑着嗓：“我不吃狗皇帝的东西，也不喝他赏的。”

    云起静了片刻，而后：“师哥……我们拉手。”

    拓跋锋沉默了。

    黄昏时分，囚车停了来，云起听到脚步声，张地坐到囚车边，低声：“师哥，把手给我！”

    “皇上有令，提人犯拓跋锋。” 一名禁卫吩咐。

    云起偏过，辨铁链，镣铐碰撞的声音，没有木板声，他松了气，知拓跋锋未被上枷，脚步声渐远，云起疲惫地倚着铁条，问：

    “孙韬，皇上传老跋什么？你跟上去瞅瞅，快。”

    孙韬的语气中透一悲哀：“云哥儿，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罢。”

    云起这才想起自己已被除了官职，成了在押钦犯，再也指挥不动锦衣卫了。

    拓跋锋拖着沉重的脚镣被押到天座车前。

    朱棣冷冷：“锋儿。”

    拓跋锋答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朱棣：“爹拣到你的时候，你不到一岁。”

    拓跋锋答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千山斜，夕照如金，一望无际的秋田野中，麦穗如海浪般层层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