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洺先不说，这血书一写，再往上一，民间宣扬开。不朝廷最终如何决断，何兴栋这辈也无法翻了。

    方拭非还是说：“我自己有打算。”

    书院的学闻讯而来。

    他们今早在上课，听见各消息的时候已是中午了。不想一个早上的时间，东县就了这样的变故。院里先生叫他们别凑闹，怕惹麻烦。众同窗与何兴栋关系都不错，这不知该是什么立场，就忍着不。可随后听见万民血书的事，终于还是捺不住。

    众生赶到的时候，方拭非正坐在家中院里整理，顺便跟林行远说话。

    她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。平日里见人，她也是这样，看你的时候，好像都没将你放在里。

    那笑意激怒众人，一学直接冲上前，大力拍她手里的东西：“方拭非，你也太过分了！你闹就闹，跪就跪，我当你真是为国为民。可你这万民血书又是什么意思？何兴栋好歹是你同窗啊，你非得死他吗！”

    方拭非完全不看他，只是弯腰将东西拿起来，卷了卷握在手心。反问：“什么叫我他？我何县令贪污了吗？我何县令重征徭役了吗？我他害人了吗？我他官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方拭非，你也别推得那么净。这里就我们几人。你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。”那学生指着外面，“你不就是想在王史面前留个好印象，叫他推举你上京吗？不就是想要名扬天，好为将来仕打算吗？如此真好啊，一钱也不用，才名、德名，声名，你全都有了。好好好，可这是你用何兴栋的命换来的！”

    林行远皱眉，但发现方拭非不需要他来。

    方拭非站起来，对着那男生的脸：“你质问我？不用你们来质问我，我来问问你们。旱灾当年，东县饿死了多少人？整个江南饿死了多少人？至今三年，又饿死了多少人？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方拭非直接截断他的话，朗声问：“我是哪里不对？是我为沉埋黄土至今不得安息的百姓申冤不对，是检举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的县令不对？还是我控诉东县米价昂，徭役过重不对？再或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说实话就是不对！”

    她指着为首几人：“你熟视无睹，你视而不见，因为你们可以枕无忧！你们不知不果腹的滋味，你不知在闷木屋里不休息地连撞一天油车是什么滋味，不知在寒冬腊月挑石替县令赚取私利是什么滋味，也不知看见自己的妻怀胎六月还要在烈日去田里务农是什么滋味。你们通通不知！两耳一闭，两一瞎，就不用负责了，就可以心安理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