胃癌

    你得了什么病？

    胃癌。

    徐良期想从对面的苏纨脸上找一丝丝玩笑的迹象，她多么希望一秒他可以从沙发上起来，像往常一样敲着她的脑袋说：骗你的，傻，只有你才会相信这鬼话！

    徐良期就可以拿起手边的抱枕，直接把他在面，发誓要把他的生命终结于此。

    可他的表肃穆，一也不像开玩笑。

    他的脸上浮着一层青早就暴了他的病。那层青，徐良期在许多人的脸上看过，他们大多数已经年过不惑，被病折磨，在生死间挣扎，想要尽快死去，却也想再苟活两天。可那层青早就宣判了他们的死刑。徒劳的挣扎。

    你

    我

    真的

    徐良期磕磕，词不成句。就像是有人迎面在她的咙一拳，她丧失了语言的功能。

    是真的。苏纨回答了徐良期未问的问题。

    一只手撕破了徐良期的脖，扯了她的声带。她的痛苦一瞬间涌上来，她的哭声像是悬崖之猛兽的低吼，迸发时连自己都吓到。

    她扑在苏纨的上，两只胳膊像藤蔓一般锁住他，生怕自己松了一份力气，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凭空消失。她的恐惧和她的泪一般多。

    苏纨任由良期抱着，哪怕她的胳膊勒得他快要不过气，可他不曾动一。他觉到她的绝望，就像自己曾经的绝望，沉重的枷锁咔哒一锁在了他的脖上。

    徐良期的恐惧对于苏纨，恰恰相反，是安全。

    他以为他会自己度过剩的时间，他以为不会有人为他的离开而撕心裂肺痛哭时，她就现了。

    她的哭声，比他曾经期望过的哭声，更加悲恸。

    在徐良期的哭声中，苏纨得到了安定。

    别再哭了，傻，你压得爷都不过气了。

    他的话和往常一样可恨。

    徐良期总抱怨他唤她傻，也总嫌弃他自称爷的自恋。曾经的她也没想过，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唤她一辈的傻。

    徐良期松开了手，压着自己的哭声。她的膛一起一伏，因为忍哭意而大大地呼气，看上去又狼狈又好笑。

    苏纨就是这样一个人，任何艰难的时刻在他看来都可以变得有趣。

    当医生面沉重地通知他他的病时，他甚至还有心和医生调侃。

    医生，我是不是您见过最淡定的癌症病人？

    苏纨的人生只能学会苦中作乐，不然他该怎么活呢。

    他看着还在那噎的徐良期，憋着声，泪大颗大颗地往掉，掉在抱枕上啪嗒啪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