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 微笑

    对于雁城而言，夜远不到人心安定、万伏隐的时候。

    街灯沿着路一直向前侵蚀土地，痕织成一张黄的网，将这个人间权势与财富聚集之地衬得辉煌而明耀。无数人为它劳碌奔忙、心甘愿缚其中，而江宴却驱车一路远离灯火樊篱的中心，向市郊的一别墅区而去，脸上少见地带着笑意。

    他甚至打开了车载音响，挑了一曲与自气质相悖的音乐。快活泼的钢琴曲在车淌动，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也和着节拍轻轻敲击。

    江家四少江宴好不多，钢琴算是其中一个，或弹或听，不为陶冶怡养，纯粹求个心静。而跟随曲谱敲击手指这事，他只有真正兴时才会这样。

    今天，江宴显然足够开心。

    越往市郊走，往来的车辆就越发稀疏，再次和周围的车辆分，手中方向盘一拐，他朝着自己用赚得的第一桶金买的家而去。

    江宴的家位于城郊的一别墅区，位地，俯瞰雁城，恰巧能将这片钢铁森林的景尽收底。

    江宴对人间富贵景毫无兴趣，他当初决心买房产，不过是因为，这里地势阔、空气清新，能在万家灯火之中，找到几千米外的、一所房屋所亮的灯光。

    卧室的台上常年放着落地三脚架，而床柜中藏着的望远镜，那些需要调的参数，江宴早已经倒背如。

    那栋房的灯光并不常常亮起，只有很少的时候，江宴才能在沉沉夜之中，窥见一星的光亮。每到这时，不满足和占有就会在血里鼓噪，提醒他：不能疲倦、不要后退。

    而从今日开始，他再不用远远眺望。

    想到这儿，江宴勾起角，脚油门一压，车速比平时快了几分。

    别墅区的最后一个红绿灯，银灰的SUV停，耐心等着红的数字归零。一辆钴蓝的玛莎拉追上来，刹停在他左侧，领先半个车左右，而正对着他的后排车窗降落，缓缓一张属于少年人的面庞。

    四哥好。少年乖巧地冲他打招呼。

    看见熟人，江宴脸上的笑意瞬而消失，降车窗时，他的神已经恢复成平日的冷漠，瞥了少年一，他淡淡询问：来陪朋友玩？

    嗯。江洛不自在地抿，小心翼翼抬打量他的脸。几个哥哥里，江洛最害怕他，面对江宴时总是又乖又怂，即使江宴没问，也竹筒倒豆似的，用语谨慎地将此行的起因经过全代了：这不，刚过了期中，明天周末休息，不上课。几个朋友打算一起聚聚放松放松，所以约了我来这边过夜。四哥，您要一起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