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应龙回去的时候，天已经黑透了。他莫名心慌意，匆匆忙忙往家跑，差被结冰的雪地了一跤。

    一辆彩焕辉煌的车与他而过，车四周环卫着数十位举着火把的壮兵士，骑的老者更是神采不凡。

    黑黢黢的夜，无星无月。王应龙急着回家，没有多看，爬起来就往家跑。

    他一雪泥地推开院门，黑乎乎的一片，没有一丝光亮。

    “阿九？”

    没有人回答。

    他走卧房，炭炉的火已经熄灭很久了，屋里空空犹如雪窟。

    “阿九？”

    屋里一个人也没有。

    他像疯了一样把整个院都找了一遍，只找到了一封简短的信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是逃婚来的，未婚妻今天都亲自上门来找了，没办法，只能回去。婚期将至，不必寻我。一别两宽，各自喜。”

    他把这几句话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，都快看血来，忽地攥成一团，奔门去。

    他跑过弯弯的石桥，跑过的街，跑过喧闹的人群，最后气吁吁地跑到行人寥寥的河岸边。

    “二叔！二叔！”

    “大晚上的，叫魂呐？”二叔提着腰带从船里来，见他神惊惶，怔，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看到阿九？”

    “你家阿九？没有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有没有看到京城来的大船，今晚又开回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那可太多了，没有十艘，也有八艘吧。”二叔顿了顿，又问，“你今晚怎么了，魂不守舍的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阿九走了。”

    二婶从船舱走来，柔声劝：“走便走吧。那姑娘看着便是大人家来的，金尊玉贵，神仙般的人，与我们本不是一路的。你还是安心找个门当对的，成亲过日……诶——我话都没说完了，怎么走了？”

    二叔拉着她，摇了摇：“你再说去，他就该哭了。”

    王应龙低着，慢慢地走回家。

    那个胖乎乎的雪人还待在原地，橘睛，青萝卜鼻，上着一朵红的茶，稽可笑。

    他把信叠好，揣在靠近心脏的地方，靠着这个雪人睡了一夜。

    第二天气温回，光灿烂，连雪人也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