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 血記憶

    酒席酣暢，賓主盡歡，江城位於南北界之處，近二十年的飲味越來越趨近於當全國行的鹹辣味，老江南這種用河鮮吊湯頭的烹調手法，耗時耗力，對原材料要求極，能的飯館越來越少。江家這麼地的一桌江南菜，完全是可以請節目來拍紀錄片的平。真不知後廚菜的師傅是何許人？

    楚楚上次跟我說，你其實愛吃辣？   江嵃用筷給李赦容布了兩個菜，挑了幾個個大的白蝦，蝦粉白透紅，如羊脂白玉，見到這一幕，新九不動聲地頓了半秒，無人察覺。李赦容剝了一隻，將剔透的蝦送進嘴裡，嫣紅的動了兩，發亮：   蝦是甜的。   江嵃和江楚楚見狀，表都很滿意。

    當然甜了。新九默默地想。從開席到現在，這盤蝦他一也沒動。李赦容不知這白蝦只能長在清里，江南開發得這麼徹底，哪裡還有乾淨的淡，這蝦養在本省官療養院的珍珠潭里，領導人也沒幾個吃過。他看著那女孩兒單純樸實不卑不亢的笑臉，一瞬間有點恍惚，手心裡彷彿生了濕濕濡濡又黏又膩的幻覺，像過去那幾個女孩的血。

    其中有一個，當時也坐在這個位置，李赦容現在坐的位置。

    我家就我一個人愛吃酸辣的，其他人都不能吃。   李赦容有點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所以她嘴饞，喜歡小攤上那些重零。   江楚楚衝江嵃說，臉上全是得意的笑。

    還續茶嗎？   新九，你給她續一。    江楚楚衝新九說，茶壺擺在靠近新九的地方。

    忽然間被點了名字，新九一瞬間才反應過來，他極力沖刷掉腦海裡的血，然而左手一動，餐巾掉了去。

    李赦容想都沒想，本能地就一個傾，接住了餐巾，而新九隻比她慢了半拍，也接住了餐巾，他的手很大，抓住餐巾的同時也抓到了李赦容的手。女孩兒的手有些涼，比黏膩的血涼多了，一讓他清醒了過來。他沒事人一樣說了聲謝謝，將餐巾疊好放到了右邊，又給李赦容杯裡添了茶。

    還剩最後幾個蝦了，你消滅掉吧，我讓他們把盤撤了，還有一大菜要上。    江嵃看著李赦容。

    江大哥，菜實在太多了，您太客氣了。    李赦容不太好意思，忽然她轉向新九：    新九大哥好像一個都沒吃，還是新九大哥消滅吧。

    江嵃看著新九：    嗯，說得對，你全消滅吧。    他還是笑著的。

    新九想著：小姑娘啊小姑娘，你一定不知我現在是什麼心。

    他依言照，一切如常，將那五六個蝦撥進自己的碗裡。

    而李赦容心裡想的是：雖然楚楚左一句隸又一句司機，把這個新九當成傭人使喚，但人家和咱們坐一桌，江宅其他人可沒有坐在這桌上呀。雖然不知新九是江家的什麼人，但估計也是很重要的人吧？

    吃著吃著，又喝了三杯酒，氣氛也漸漸活躍了，江楚楚嘻嘻哈哈起來，李赦容明顯不勝酒力，睛周圍都是紅的，就連江嵃也跟著幾個笑話笑了聲，吃完了飯，江楚楚拉著李赦容的手往閨房裡走，說是房間裡有卡拉OK機。江嵃拿一煙，走到了桂樹，夜幕裡亮起忽明忽暗的紅點。新九幫著另外幾個男人收拾桌，聽到閨房里傳來唱歌的聲音。江楚楚照例五音不全，李赦容雖然醉了，歌居然唱得還行，有種她說話時沒有的自信和氣勢。

    九哥。

    新九停動作，前的人是絡腮鬍。

    怎麼樣？新九問。

    不太好。半路上就見紅了，送到醫院孩已經沒了。

    新九閉了閉睛，朝中走去，絡腮鬍跟在後面。隱天蔽日的桂樹，站著那個男人。絡腮鬍三言兩語把事說完，每個字都有點抖。月光只能看見煙被了一，火星驟然變長。江嵃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：   那，是男孩還是女孩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