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
    午，我洗了澡。镜里我的肤仍然显得有些暗沉，气不是太好。我涂了和隔离，想尽可能把肤得匀净白一。

    我这是在什么呢？其实我的脑海中隐约闪过这个念。明明我的生活是一团糟，明明被这些怪异的事折磨到心力瘁，但我竟然还在想着什么能让自己见到Andy的时候好看一些？

    我大概真是病得不轻。

    但我像是不受控制，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化妆品和衣服上。看见自己的黑圈被遮盖住了一些，肤也勉提亮了，我甚至扯一个莫名的笑。

    我的外甥仍然在看动画片，而且pad音量仍然是那么大，我在楼上都能隐约听见。卡通人一阵阵尖锐疯狂的笑声超声波一样穿过楼板刺我的耳。

    王没有制止他。她肯定不会说什么的，保姆怎么会去说主人家的小孩？

    事实上我早就知，我表一家人都不太会教他。毕竟这是一个在夫妻四十才要上的孩，打了很多卵针，失败好几次才成功的试婴儿，这个过程无比艰辛，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，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溺他，怎么可能不让他为所为。

    但就是很奇妙地，他们还是很在乎他的学习，相信他很聪明，大价钱给他找老师找补习班，如果真的那么溺，为什么脆什么都不要了？英语考50就50，之后上个职校随便找个工作不是也很好吗？反正他家也不缺钱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变得暗起来。我摇了摇，试图驱散脑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。因为那一瞬间我受到了自己对我外甥的恶意。之前我虽然不想他，也不喜他，但我没有过这么明显的恶意。而刚才，我分明地觉到，自己就是不希望他好。

    我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那些化妆品上去。我发，画了眉，勾了线，在脸上扑一层散粉，然后涂上红。但镜里的我并没有变得更好看一些，反倒看上去更加奇怪了。明明化妆品都是提升气的产品，但我看上去，却像是了一层面，了无生气。

    也许无论如何总比我蓬垢面的样吧，我想。

    一阵非常嘈杂的音乐声从门外传来，声音越来越大。听起来像是我外甥拿着pad上楼了。那是一段很简单的旋律，有迪士尼动画里的乐那意思，但音很浑浊很扭曲，不断地重复着。

    我一气，推开门，想用一个比较耐心和温和的态度说说我外甥。

    门外并没有人。

    整个二楼，没有人。

    但他的pad放在二楼公共区域的一张茶几上，还在用最大音量播放着那段旋律。

    我拿起pad，里面竟然是一段卡通版的少儿英语？

    一只得有些像佩奇的粉卡通小猪，一黄的卡通颈鹿和一只绿的卡通猴，每人举着一张上面写着单词的卡片，随着旋律蹦蹦，左右摇摆。

    等等，但那是一个完整的句吗？

    What   You   thinking

    卡通动们快地改变了队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