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，他们向来如此，从来没有话题可以聊。即便当了十年多的所谓“兄弟”，他们也只是陌生人。

    钟煦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钟飞时的景。

    那时候钟飞刚生，还在坐月的李秀兰把他叫到床边，指着熟睡中的婴儿说：“这是你弟弟，以后你什么事都得让着他，知不？”

    钟煦那时候刚8岁，只看了一抱被里肤又红又皱的钟飞，就嫌弃得拧起眉，傻愣愣地问：“是你亲生的吗？”

    李秀兰气得反手给了他一耳光，让他去洗布。

    钟煦很委屈，因为他两年前被她从福利院领回来的时候，曾听隔大爷说过，李秀兰是因为不能生，又嫌照顾娃娃麻烦，所以才挑了他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孩领回家当儿。

    既然不能生，怎么过了两年又突然生了？

    钟煦搞不懂，总是趴在床边盯着嘬瓶的钟飞瞧，研究他到底是不是李秀兰的亲生儿。

    不过很快，他就顾不上研究这些了，钟飞的现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危机。

    养父母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，动不动就说要把他送回到福利院去。

    虽然家里条件不好，但总比在福利院要，钟煦不想被退养，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神，努力个“好孩”。

    只是他的努力，收效甚微。

    随着钟飞渐渐大，他在这个四之家的地位也越来越边缘化。

    终于熬到初中时代，他选择了一所全日制寄宿学校念书，本以为就此可以扭转困境，谁知只是从一个渊另一个罢了。

    因为养父母在生活上的苛待，所有好吃的、好玩的、好用的都优先供着钟飞，他那时候营养严重不良。虽然在条节，但仍比同龄人瘦弱得多。

    自然而然的，他成了学校里那些拉帮结派的小团最喜捉嘲笑的对象。

    可是又有什么办法？

    他力气不大，打不过人家，老师对此也是睁一只闭一只，他更不可能去向家求助——他们现在有自己的亲生儿要养，本不会关心他的死活，甚至会不得希望他这个累赘早死掉。

    本该是最张扬肆意、玩笑的那段青，钟煦过得极其压抑。

    但他谨小慎微惯了，受欺负的时候只能咬牙关不吭声，而在事后越想越不甘心时，他所能的最格的报复，也不过是在晚自习结束后，趁教室没人，偷偷划烂那些人的笔记本而已。

    他没有一天不在想着逃跑。

    逃开那所令人窒息的学校，远离那些羞辱他的垃圾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回来？”一直沉默的人，突然开问。

    钟煦从记忆里回神，停画圈的手，偏看向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。

    钟飞低着，视线随脚一队路过的蚂蚁缓缓移动，等它们快要抵达目的地时，突然探一只脚碾死了其中两只。他这才看向钟煦：“你是不是恨我的？”

    当然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