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再将桶放去，终于不浮着了。

说夏家的大门，得有五六日没开过了吧？”

    这会儿已专心团上雪球的孟温文，一听这话来了兴致，笨鸭似的“扑哧扑哧”跑到井边，“咚”一声，将手里雪球砸了去，然后颇为自得的看向孟婉。

    可惜了……

    随后从钱氏手里接过爹爹的胳膊搀住，小声促：“娘，外冷，您先去。”

    “哎——”一声喟然叹后，绿袄婆娘将话给接了回去：“换谁家了这污糟事，也没脸见人了。咱们西乡人，在那些官爷兵爷里，哪里算作人哟~”

    她双手提着桶回灶房，致的眉目些微扭曲，额间沁薄汗。她停来，手背拂了拂，小脸儿红扑扑的，起伏不断。

    井回灶房拢共十数步路，她是歇脚了三回。

    这狂妄举动可将后的爆仗着了！

    见他好似立了大功的神，孟婉立意会，“不是这个打……算了算了，哥哥你还是一边玩儿去吧。”

    可这一个月来，她沿途受到的却不一样了。原来大家也不都是那么笑的。

    “哎——我说你还看不上这儿是吧？那好说啊，牢里舒服！”说着，那衙役装扮的汉横眉上前，作势要教训一番。

    孟婉不禁有些丧气，抱着死当活医的心思转问孟温文：“哥哥，你可会打？”

    显然，哥哥是指不上的。

    饶是她们将声量压得极低，还是依稀了孟婉的耳。她习惯的转了转左腕上的金镶玉镯，偷觑瞧娘亲钱氏，猜度她有没听见。

    缓了气，她弯腰再次提拎起来，这次倒是拖着多走了几步。

    见官差着恼，钱氏心惊！孟婉则麻溜从袖袋掏块碎银，那衙役手里。

    孟婉突然觉得或许娘说的对。

    兔死狐悲，芝焚蕙叹，这话引来几个婆娘的唏嘘。

    院有一井，她像模像样的提着木桶去打。只是自小没学过这项本事，连投几回皆不得法，木桶好似练了轻功，总是轻飘飘的浮在上，盛不一去。

    将孟温文推开，她叉腰绕着井沿踱了两圈，突然茅顿开！转抱了块大石回来，丢桶里。

    过去孟婉觉得，这世上到都是善良好的人。虽则她家教严，甚少门，但每回门大家都友好，笑容可掬。

    却见是孟温文躺在雪地里，双手被上的雪给裹住，整个成了个大雪球！

    这时院中传来哭声，孟婉一凛，随即起去看。

    世人总说士农工商，商排最末，最受轻贱，可她善于经营的娘却不这么认为。娘说这世上被人轻贱的只有穷人，拿着银票走哪儿都是大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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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家四了院，孟婉匆匆将门阖上栓好，这才倚着门板舒了气。

    手皆嵌在雪球里，只一颗脑袋和两截小短，浑似个雪人。他急得挣扎晃站起，却如个不倒翁般，刚有立起之势，立又仰倒回去……

    灶上气歊烝，雾氤氲，渐渐浸了她杏儿似的眸。小姑娘神思恍惚，不知飞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孟家老爷孟佺的心劲儿也骤然松了来，反倒一时憋不住，连着咳了十数声。钱氏一行给他拍背，一行扶他往屋里去，不忘回嘱咐：“宵宵，你兄妹俩先把灶房收拾来，烧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没什么底气的应了声，孟婉淡睨一正趴在门上沿木纹年认真画圈圈的孟温文。

    钱氏伸手要去推门，却发现门又脏又油，迟疑一瞬将手收回，抬脚踢了一。“哐当”一声那门是开了，可本就不牢靠的枢险些脱落来，整扇门摇摇坠的晃去了一边。

    “多谢官爷一路照拂，天冷，不如您先去吃个茶？”

    打满了的木桶，捞石后也就还剩大半桶。可就这半桶，也足以难为到孟婉。

    掏了掏比脸还净的袖袋，孟婉垂眸叹息。孟家最后一块碎银，方才被她打发给衙役了，如今她是货真价实的“穷人”。

    她兀自了灶房，运气倒还不错，很快在杂堆里翻一只木桶，还有个旧铫。

    现思来，过去那些笑脸，多是来自她拿着白的银去光顾时……

    碧玉年华的少女，年齿不嘴却甜得发腻，加上弱弱模样讨喜，那人当即心火消去大半，摆摆手示意他们快些去，不再行计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