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此行必死无疑, 但能以该死法了结生命, 确是王爷额外开恩了。是以恭恭敬敬叩谢恩之后，便抹了把残泪退了去。

    他离开时，孟婉瞥见门外的天光业已有几分放亮，约莫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将士们辰起练的时候了。再回看李元祯时，见他似有些疲乏的单手撑着脑袋, 倚在后的绸靠上。

    孟婉心里想, 作为李元祯的小跟班，她自是不能开请王爷去的。可是他不去, 便唯有她自己去, 然而她去了要在哪儿过夜呢？总不能就这样挨到天亮, 直接活吧？

    想到这儿，她不由低看看自己上和脚上。刚刚虽换了件净的外衫，可辗转被囚在两个牢房里数日，中衣和鞋早已不能再穿。即便她不能睡觉了，可起码也得净净, 再把里里外外都换上一个遍, 才能往前去啊。

    正烦恼间，有轻缓的响动打破了帐的静谧，抬看, 是李元祯从椅中起了。他走到她的面前，目光缓缓移，将她从打量至脚，似与她心有灵犀。

    之后跟着一声似乎夹带着些许嫌弃意味的短叹，孟婉不禁有些窘迫的向后缩了缩自己的脏鞋。

    “好好收拾收拾，去睡吧。”李元祯绕过立屏，缓说着，字字渐次远离。

    孟婉怔了一，很快反应过来，转恭送他，并追补一句：“那属过会儿依时辰去伺候王爷盥洗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，先修养几日吧，当是对你忠心一片的犒赏。”丢这句，李元祯人便转了帐。

    孟婉原地立了一会儿，觉得他该当走远了，这才用力了一气，扶着立屏走到椅前，在李元祯先前刚坐过的椅上坐了来。与其说是坐，倒不若说是倒。

    椅上尚残留着李元祯的温，不知为何受到这一时，孟婉竟有如坐针毡的觉。她猛地从椅上弹起，改坐去自己的塌上。

    看着堆在一旁洁净齐整的被褥，孟婉觉得此应是被人重新整理过。

    过去孟家还在京城住时，叠床这小事从不用她这个大小亲自动手，是以打小便没有机会练好这项技能，故而后来叠的被总是歪七扭八的不太像回事。大约也是因为这，李元祯极少让她为自己整理床榻。

    可她床上的被褥却是叠摆的极为工整，她又认真检查了一番，断定这并非离开那日自己叠的。

    “床塌被褥皆被人动过？”她心中略为不安起来，细探之，又好似闻到了一丝特别的味。

    她仔细了几鼻满床嗅闻，最后确定这是酒气。且凭她最近几个月的见闻，判断这应当还是上等的佳酿，显然与之前那帕上所散的市井浊不同。

    有人曾坐在她的床上饮过酒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