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金凌已經聽不見了，面前的兩人在他中迅速縮小，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。

    金凌愣在原地，瞪大雙。

    一旁藍景儀見狀，心加速以為抱得人歸，卻發現金凌一個動作，他的抹額又回到了自己面前，笑容瞬間僵在臉上。

    他在闃寂的黑暗中奔跑，追逐兩張光芒正緩慢消逝的人臉，那是清逸秀雅的藍思追，以及風神雋朗的藍景儀。

    金凌愣在原地，有些倉皇地看了看藍景儀、看了看藍思追、又看了看那條被丟在骯髒小角落，看起來既委屈又可憐的卷雲紋抹額。

    真是笑話！

    他在說什麼？藍思追叫他什麼？

    過了一會，藍思追彷彿才順過氣來，他從掌中抬起頭，眶泛紅但沒有淚，鼻尖倒是紅了一塊，他的雙緊抿，試圖一抹微笑，但那笑容讓看著的另外兩人心頭俱是一痛。

    窮奇截殺，他沒了父親。

    邊的人像是約好了般，相繼離他遠去，不他怎麼挽留也留不住半張影。

    金凌皺著眉，不敢去看兩人的臉，低聲說：「我很抱歉，你們都是我的朋友，我選不來。」

    皆是徒勞。

    氣氛瞬間跌至冰點。

    景儀比誰都清楚思追此刻的心，也比誰都明白金凌去撿回那條抹額的話，對思追、對他，都是種二次傷害。

    藍景儀回過頭去對金凌苦笑：「去哪都行，就是不能留在這裡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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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話說得藍景儀坐不住了，他起走向思追，環住他的肩頭，受對方跟自己如一轍的顫抖，攜著思追就往門走去。

    金凌努了努嘴，怕他們兩個又哭鼻，咕噥：「為何非得結什麼侶呢？三個人一起夜獵、去救助村民，不是很快樂嗎？跟以前一樣不好嗎？」

    這一句話像是朝著金凌當頭劈的驚雷，他產生一瞬間的恍神，無數畫面在他腦海中盤旋，頭疼來得突然，他扶著腦袋，渾顫抖，沒有聽見景儀的後話。

    他聲如細絲，極為難過，緩慢從金凌手中取回自己的那條抹額，捧在手中看了半天，最後一閉，將之成一團，丟向了房間的角落。

    被去了最後一縷絲線的線軸框噹一聲，掉落在泥地上。

    沒有人說話，空氣中只餘三人沉重的呼聲。

    站在門邊的藍景儀低著頭又：「我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待在這，去緩一緩。」

    什麼金公？誰是金公？

    這兩個人，早在不知不覺中，成為支撐他繼續走去的動力。

    聞言，藍思追茫然地盯著那條被退回的抹額，心中酸楚，哀嘆：「一樣還能一樣嗎？」

    藍景儀看著思追將臉埋掌心，心中難受：「如果你不想要就別撿，不要給他不要給我們任何希望。」

    黑暗之中，他彷彿看見了窮奇、不夜天城，還有那座觀音廟。

    房間內瞬間一片沉默，藍景儀和藍思追默默望著金凌手上的兩條抹額，心如擂鼓，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這，連他們都要離開他了嗎？

    而金凌看著前的兩人，同是姑蘇藍氏新一代輩的弟，又同是他的好兄弟，不怎麼選都選不到個點上去。

    觀音廟伏誅，他沒了小叔。

    金凌猛然用手揪著自己的，心中湧起的不安迅速擴大，彷彿破了一個大，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其中逝。

    他駐足於原地，不追了、不跑了，在黑暗中抱著頭，緩緩蹲了。

    三人初識時的針鋒相對、一同患難後的生死與共、日久彌新的真摯誼，各種過往的回憶像是被絲剝繭的線圈，軲轆轉了半天後，只剩一只乾扁的線軸，孤獨地轉個不停，到頭來什麼都沒織來、什麼都沒留。

    「你、你們要去哪？！」金凌驚慌失措地朝兩人喊。

    突然打心底漫一酸澀，這種未曾嚐過的滋味讓他惶惶不安。

    金凌也跟著停腳步。

    兩人像被瞬間凍結，一動不動，沒有人伸手拿回自己的抹額。

有兩個仙這麼大。

    不夜天之役，他沒了母親。

    他垂著腦袋，握了握手中的兩條抹額，想了想，最後將藍思追的那條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藍思追瞬間煞白了臉，雙翕動，彷彿一秒就要死去。

    「抱歉我們給金公添麻煩了吧。」他強撐著笑容，偏頭不去注視金凌，彷彿這樣就能維持自己最後一絲尊嚴。

    金凌嚇了一大，不加思索地就要跑過去撿，卻被旁的藍景儀拉住了手。

    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他人的碎語，有娘生沒娘養，沒爹沒娘沒家教，就這種脾還想當蘭陵金氏家主？真是笑話。

    「我、我們」藍思追咬著後槽牙，自己將話說完：「日後定不再打擾金公的安寧」

    《待續》

    「藍思追，你作甚？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