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，他震惊，他忐忑。

    见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，却又偏偏抿了嘴未置一词，我倏尔侧首，避开了他的注目，重新面向那被固定于刑上的女。

    你既已猜了七八分，又何苦自欺欺人、不敢承认？

    想来，还是得由我来破这最后一层窗纸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我面沉如地直视着前方，幽幽地开了：“对了，朕差忘了告诉你。那个人还说，你们温家人的，都有一块树叶状的胎记，不知是真是假？”

    语毕，我特意扭看去，映帘的，是他苍白的容颜和锁的双眉。

    “看来她所言非虚了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！”孰料我话音刚落，温故离就猛地跪了去。

    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，无疑令我心中一惊。

    我没有想到，他居然这么快就破功了。

    不……不会的！他不会就这样认罪的！

    我迫自己定神来，了气，装模作样：“温芹这是什么？朕不过是问你，人该不该杀。何需你行如此大礼？”

    他兀自直地跪在那里，目视前方，并不接话——然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，他的整个正在微微地颤抖，似是竭尽全力地隐忍着。

    我就知……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突然冒来又毫无亲羁绊的女儿……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？

    秀，你听到了吗？听到了吗？！这就是你声声称赞说好的父亲！你一心一意想要维护的人，此时此刻，本就不愿为你舍弃他的荣华富贵！

    行着心无声的控诉，我目不斜视地望着仰面朝天的女，脸不由倏地沉寂到。

    “既然温芹没有主意，那还是由朕自行定夺吧。”神凛然地说罢，我举起右手，示意四名恭候多时的太监动手，“行刑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我就看见温故离猛地扭看向女所在之。

    那仓皇失措的神，是我从未见过的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他也还是个有血有的人。

    恻隐之心顿起，却被我行扼制。

    对敌人的仁慈，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
    关键时刻，我绝对不能心慈手。

    我闭了闭，迫使自己侧首注目于那板上之人。

    不言而喻，四个太监得了皇帝的命令，此刻正不遗余力地将浸的宣纸一张一张地覆盖到女的脸上。受刑之人显然是相当痛苦的，她拼命地挣扎着，胡扭动的四肢带动了四条铁链，不断发“叮铃咣啷”的声响。

    分明事前已有心理准备，可事到临了，我还是忍不住移开了视线，好让自己不至于面动摇而惹人怀疑。

    “温芹没有话要说吗？”我不着痕迹地了一气，定了定心神，俯视着仍旧行着思想斗争的温故离，“时间，可是不等人的。”

    第一百五十四章 膝无

    “皇上，”这时，四名太监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，其中一个快步走到我的跟前，欠着唤我，“再加个五张纸，这人……恐怕就受不住了。 ”他恭敬地禀报着，期间还不忘斜瞅了瞅跪地不起的温故离。

    我亦不着痕迹地瞥了瞥温故离，转而面若冰霜：“继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