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复确定自己不会死之后，保罗狠狠松了气，非要抓着洪文的手表达激之。

    洪文十分嫌弃地看了看他茸茸的手背，毅然决然地拒绝了。

    说起调理，保罗又想起来一件事，立刻摘掉帽把脑袋凑够来给他看，“你看洪太医，我的发真的来了！”

    程斌应了，“用量怎么写？”

    “那是因为你们老吃喝，以至于燥，”见保罗再次茫然，洪文脆掰开了讲，“就是你们国家的人吃这些东西火气大，火气一大不就了吗？所以才经常觉得又渴又，你在我们国家多待几年，多吃蔬菜多喝，慢慢地就调理好了。”

    早起还是细小的雪粒，这会儿已经变成婴儿手掌大的鹅大雪，三五片成群，五六片成对，都拉拉扯扯勾成一团，远远看去好像天上的云彩被谁扯碎了，狂地扔来。

    若每个病人都这样，回又要嫌太医署赤字啦。

    保罗挠，“可是我呀，总是渴。”

    洪文背着药箱过去，一路上官帽都被染成白，门拍打雪时就见保罗还是像上回那样包在被里，一边咳一边呕，看上去比上次更加严重，非常狼狈。

    保罗忧伤地：“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病人淳朴的请求！”

    程斌连忙打开自己随携带的小本记，“是。”

    这洋人别的不说，大真是壮的很，吃药也比别人费。

医署，外就有人传话，说那英吉利国的画师保罗又病了，听说上回是小洪太医给看的，若是方便，这回还想请他去。

    “距离上回好了才几天呀，你这又是怎么闹的？”洪文无奈。

    保罗本就因土不服质偏弱，很容易生病，偏上次风寒后没好好休养，大雪天还跑去采什么风，果不其然再次中招。

    五积散由苍术、桔梗、枳壳、陈等搭而成，主解表温里，很适合保罗这外有表症，有里寒的况。

    “嗯，好。”他忍笑，“继续保持。”

    洪文笑声，“这才哪儿跟哪儿，就闹着要死要活的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转去看程斌，“给他开个五积散，加生姜三片药引。”

    洪文啧了声，光听他说腊月喝冷茶就觉得起疙瘩，转对程斌：“记住了，大禄朝人和西洋人质不同，许多脉象也就不一样，分病症成因也要注意，这是典型外风寒，伤生冷所致。”

    洪文，让跟来的吏目程斌记录脉案，“脉沉迟，无汗，咳无痰，疼痛，满恶……保罗你伸我瞧瞧，哦，程斌，记，苔白腻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是喝冷啊，吃凉东西，”洪文解释，“有没有拉肚？”

    洪文略一斟酌，“最大量。”

    洪文啼笑皆非，“你采没采到风我不知，如今看来，风倒是采到你了。来，伸手。”

    如果真的要死，大禄朝虽好，但他还是想死在自家远在大洋彼岸的四角天鹅绒大床上。

    又对保罗说：“不是我说的，你们国家人的饮很有问题啊，人是的，偏大冬天要和冷，这不是故意找罪受吗？”

    保罗连连，如获至宝，又问自己这次要吃什么药，“我这里还有你上次给我的方，要不要再煮一来吃？”

    “我这两天肚痛，不，是浑都痛，”在大禄朝待的时间久了，保罗也知看病的大程，在洪文把脉过程中就主动说起自己的症状，“经常觉得恶心，有饿却吃不饭，总是咳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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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示意保罗换胳膊把脉，皱眉：“你前几天是不是吃过生冷之？”

    程斌在后面打了个哆嗦，小声对洪文：“洪太医，这人怕不是个断袖……”

    保罗哇了声，竖起大拇指，“有的有的，我们国家的人就是喜喝冷嘛，我又很汗，喝了，所以就喝了一大壶冷茶。”

    洪文忽视掉他别扭的说法，“药不能吃，虽然都是类似的风寒，但两次成因不同，症状也有区别，用药自然也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保罗满面茫然，“什么五？”

    洪文斜一瞅，果然冒来许多茸茸的黄茬，乍一看跟个桃似的。

    保罗因为连续的生理呕憋得脸都紫了，声音嘶哑：“这几天雪，御园的梅都开了，映着红的飞檐和墙非常丽，我就去采风……”

    程斌：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保罗张兮兮地问：“我还有救吗？”

    自己是不是要死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