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洪文见她笑容真挚，双目有神，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，相较当日那个局促畏缩的妇人，竟判若两人，也从心里替她兴，当即拉着洪崖落座，又压低声音三言两语把当日形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洪崖听罢大怒，破大骂刘家人没有良心。

    谁知兰听了反倒笑了，“多谢这位大哥替我抱不平，早前我也是日夜咒骂，倒把自己气着了。可回想想，竟也不全是坏事，若不是他们推了我一把，我原也想不到日还有这过法。”

    人不被到绝境，永远不知自己有多大潜力。

    以前她总觉得女人只有嫁人生这一条路，因年累月生不儿，差几次三番要自杀。后来真相大白，娘家婆家竟没一人向着自己，她又一度陷怨恨之中……

    然而等那阵儿过去了，她突然觉得一轻松。

    我有手有脚又肯吃苦，什么活不去呢！何必在这里怨天尤人。

    于是她拿着多年来辛苦攒的几百个钱离家走，先在城中找了住：和许多女人孩一块儿睡大通铺，一月只要一百个钱。那自然算不得什么好地方，但大家都是苦命人，有的是年纪轻轻寡妇失业，有的则是因原因被夫家休弃……如今一发落在外，倒有些惺惺相惜，妹一般相互帮衬。

    然后兰就用仅剩的一钱打了一个铁鏊，只留两换洗衣裳，其余的全都当了，又添置了两不知倒腾了几手的桌椅板凳。虽是旧，但被她狠命刷洗几遍，每天都得闪闪发亮……

    再然后，街角上就多了一个烙油饼的摊。

    兰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技之，但她为人勤勉，能吃苦，琢磨，很快就把油饼烙的独一份香纯。

    她自己琢磨着了一五香调料粉，擀饼的时候混着油一块抹去，烙来的饼层层叠叠香气四溢，丝毫不比那些大店铺差。

    而且她每张饼只卖一文钱，就引了许多平老百姓来吃。

    洪文师徒也取了两张来吃，金灿灿的面柔劲，盐津津的味很独特，果然不错。

    他们见角落里还放着一只大木桶，里面满是气腾腾的碎白菜沫儿菜汤，虽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但只要来吃油饼的，就能免费喝。就他们坐着吃饼的功夫，已经有好些人连喝三四碗，不由问：“你这样能赚到钱吗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能？白菜叶都是街菜摊的大爷送的，是井里打的，跟烙饼一个灶烧开，不过略沸几滴油珠、几粒盐。”兰憨厚笑，“赚的就是辛苦钱，我算过了，一天来能赚小十个钱呢！”

    一天十个大钱，一月就是三百，扣去一百的住宿，还能剩二百销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