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简直不知该恨谁。

    死哭得都了，康雄等他哭完才：“你得学汉话。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他执意命人把老带来，至少还能再苟延残一个月。

    他开始频繁跟大家山，然后迅速被里面丛生的药草、蘑菇等野迷了。

    几天来，人就白胖了，脸上也多了对未来的期许，偶尔还会跟着大家傻乎乎的笑。

    可就算是天鹅也不能天天吃啊！

    洪文给他把脉，脉象数，又见他面赤红嘴发，大致有了主意，“张嘴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死打着嗝。

    死以前就经常来军营贩卖柴火、猎，很多人都认识他，如今正式蜕变为在册杂役，很快就到集生活中去。

    王西姆了，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康雄偷偷来找洪文，说自己嘴里疼，晚上也燥得睡不着觉。

    十二岁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起了坏心思，也就不会被捉；如果不被捉，也就不会连累爷爷……

    死抄着袖蹲在河边，两发直，黑乎乎的棉袄让他看上去像一坨发霉的大蘑菇，过了许久才摇摇。

    康雄看了看对着河面怔怔神的死，问了个跟刚才王西姆差不多的问题，“恨我不？”

    他好像有明白这片土地为何“懒惰”：它就像一个祖宗八代都是土财主的纨绔，自家过分富有的实实在令人提不起取之心……

    “吃上火了！”他笑，“我给你开个凉膈散，吃两幅就行了。这两天可以用苦菜蘸酱吃，偶尔泡金银或是婆婆丁，清败火。”

    虽无人观赏，但它们亦乐得自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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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上山打猎时没准儿也能搭把手……

    结果一看就乐了，红通通的上一片黄腻腻的苔，连带着牙龈上了好几个大火疮。

    可爷爷又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场呢？

    相较四季分明的中原，这片极北的黑土地实在太过慵懒，立夏之后才磨磨蹭蹭天，空气中多了意，沉默了一冬的大山迅速复苏，仿佛一夜之间披上绿衣。

    密林有数不尽的生机，宛如与世隔绝的另类世界，无数草在无人的角落沉默而快地芽、绽放、凋零，悄然完成生命的回。

    康雄在他旁边坐，伸手掐了掐他细得突骨的脖颈，“以后就跟着我吧。”

    因蘑菇太多，伙房最近就非常衷于为大家烹制本地特菜：野炖蘑菇，恨不得十天里二十顿饭都是这个，早起还能用蘑菇汤泡饼吃。

    憋了一整天的泪如滂沱大雨，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落。

    洪文不止一次被一天一变样的野草们震惊。

    因过一场雨，林中蘑菇呼哧呼哧冒个不停，康雄每天都组织人山训练，回来时顺采蘑菇解决生计，就很一举两得。

    太多了，如此富饶，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！

    好像最应该恨的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本来丽这东西，就不是为了取悦别人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，这菜有荤有素确实好吃，蘑菇是时鲜，野崽炖得稀烂，香醇厚一锅汤肚，除了鲜还是鲜，浑上三万六千个孔都跟着叫舒坦。

    不光人活泛，山林中的野味也活跃起来，时不时从的草丛中蹦一只兔、飞两只野，遮天蔽日的树冠里也不知藏着多少知名的、不知名的鸟儿，都叽叽喳喳叫着。

    他糙的掌心微微发，得死狠狠打了个哆嗦，然后也不知怎的，眶迅速，哗啦啦开始掉泪。

    自己又为什么会再次变得举目无亲？

    康雄咳嗽几声，捂着嗓说疼，“是不是整天吃吃得？”

    不过汉话一直学得不好，他好像天生比大禄人多几弯，一开就蛇一样抖动、弹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，他自己急一汗。

    可惜没有如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