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文是着细碎的雪珠回来的，一门就着脚哇哇大叫，“突然好冷！哎呦，人都到齐了，那咱们开始。”

    程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那个，大人，是开始吃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两名医生同样心怀侥幸地望过来，宛若待宰羔羊祈祷屠刀不要落。

    洪文拍去上雪珠，将棉袄脱来挂在衣架上，闻言啧啧声，“为医者竟然想不劳而获，这个想法要不得。”

    程斌的面了两，“官刚想起来还有两份医案没整理完，要不先不吃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站住。”洪文一把住他，程斌本能地甩动肩膀，挣脱未果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压儿打不过这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上司，不由悲从中来，“大人，放过卑职吧！您昨儿已经考教过了，我还想给家人写信呢！”

    洪崖的笑声越发狂放，与王西姆杠铃一般的浪笑织，直冲云霄。

    洪文挠了挠，“有吗？算了，我不计较这个，来都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程斌哭无泪，特么的我计较啊！再不写信就寄不去了！

    去他的来都来了，官大一级就能不讲理吗？

    不得不说，有时候看着别人痛苦真心痛快，尤其这痛苦是自己一手造就时，愉悦加倍。

    洪文完全忽视掉那三张苦哈哈的脸，顺手往火炉的余烬中埋了一大把山货，然后蹬了棉鞋上炕，后仰靠着棉被盘儿嗑南瓜，细的手指在那两名医生之间了，将嘉真公主上那隐藏的倨傲演绎得淋漓尽致，“你们俩互考，胜者挑战程吏目，”又对程斌龇牙一笑，和善，“我亲自考你。”

    程斌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我可谢谢您的偏哈！

    两个医生愣了，回神后齐齐看向对方，中渐渐涌起战意。

    谁愿意在上司面前认输呢？

    战便战！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屋里就错响起两把嗓，什么脉象、药材、症状如阵前箭齐发。

    先时两人还顾忌同僚一场，相对比较温和，但恰恰因为是同僚，彼此太过了解，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战况逐渐胶着，于是火/药味越来越。

    期间洪文师徒全程笑眯眯看，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，时不时低谈评几句。

    那两名医生角的余光看见这一幕后越加激动，于是一步加大火力……

    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，有一位吏目年后就要告老还乡了。

    既然有人要去，自然有人要补，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？

    要知只有升为吏目之后才算真正迈官员行列，自此余生有靠。官员的提和晋升虽由吏拍板，但上司的推荐和评语至关重要，所以大家对考都是又又恨。

    都说医毒不分家，那两名医生的平实在太过相当，寻常考难分上，也说不准究竟是谁起的，最后竟渐渐演变成“如果我给人了什么毒，你可有法解？”

    原本只打算看戏的王西姆笑容逐渐消失，看着场上两个争得脸红脖的文弱大夫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他吞了吞，再看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洪文，正笑得菩萨座前童一般风和煦，意识往角落缩了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