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带，扫帚条。”迟也很机械地回答。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这些，对项影也没有。他告诉项影的那些，更像是为了刺痛师兄。但他无法承认自己曾经那么无力地被待。他当年有十六七岁了，但是张念文教训他的方式，好像他只有六岁。迟也在这殴打里被教，被驯服，也被剥去了所有的尊严。直到现在，他每说一个字，尊严就又被狠狠踩上一脚。可是他本控制不了自己，也顾不上这话跟他刚刚说的有哪里自相矛盾，只是迫不及待地往说，“他还把我关起来，不给我吃饭。我得不好，他就要罚我。他还嫌我脏。”

    迟也愣住了。

    “用什么打？”

    迟也满目惊愕，剧颤，不知他是怎么知的。

    喻闻若回答他：“我在想，如果我在中国杀了人，英国政府能不能为我申请外豁免权。”

    一片静默。喻闻若的神像两潭不见底的，要把迟也溺死。他的结上动了两，好像有无数的话要吐来，但全堵在了咙。他咬着牙，像是要把这些话要嚼碎。

    “我以前，不懂怎么清理净。”他隐晦地开，这也是不可能告诉项影的话。但他可以告诉喻闻若。他的变成隐秘的耻辱的容，只有喻闻若知。

    喻闻若的问题全憋闷在里，好像一个快要涨破的。他想问当年在意大利是不是也是张念文？你说过的有人占你便宜，是不是也是他？违背你的意愿，用侮辱女人的方式来侮辱你的，是不是也是他？

    迟也目瞪呆地看着他，睛眨都不眨，然后两滴泪猝不及防地落来，特别大颗，挂在他睫梢上，摔到脸颊上时，喻闻若几乎都听见什么东西碎了一样。

    “是我主动的。”迟也心里在痛号，他认了。“是我……当年为了更好的前程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一句玩笑，外豁免权不包括谋杀。但迟也显然当真了，

    “嫌你脏？”

    迟也，梦呓似的回答他：“打。”

    但是他最后问来的却是：“他打你吗？”

    迟也伸着手，好像那里还有伤，要给他看：“手，脚，背上，上，除了和脸，哪里都打。”

    喻闻若伸手在他了一，意外于自己语调竟然还是那样平静：“打哪里？”

    迟也停来，察觉到了他异乎寻常的沉默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会给我时间清理净……有的时候，我会受伤……会很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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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喻闻若想的可太多了。他在质问自己为什么没看来，为什么在经历了拉之后，他依旧没有看来。他本来应该比别人更，但他从来没有把迟也往那方面去想。因为他是一个男人，因为他看起来那么“正常”。即便是直播间事件之后他那样诡异的反应，喻闻若怀疑过各况，也始终没有想到过这样一解释。

    我应该带你走的。喻闻若突然漫无边际地想。当年在意大利，他看到那个男孩手腕上解释不清的红痕的时候他就应该知，应该把他带走。带去哪里都好。而不是要一张房卡，又把他送回去。

    迟也脸上的肌无意识地动了一，他的神还算平静，但本能地响应着某痛苦。

    迟也说不去了，他回手，几乎崩溃地恳求前沉默的人：“你说句话吧，骂我也行。”

    喻闻若又问：“他迫你的吗？”

    然后他突然想明白了——那是因为迟也不想让别人看来。

    然后他突然指了指面前的展示柜。“金燕奖的奖杯为什么盖起来？”

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喻闻若又不说话了，他以为迟也会哭，但是他只掉了那一滴泪，就再也没有了。喻闻若那个就这样破裂，所有的问题都被冲走了，漫来，原来全都是迟也哭不来的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