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    她说着，沉眉，抬手拨开他住她袖的手指。

    渊里的人，惧怕光。

    那只会暴一切暗，光明才是最残忍的。

    安状元不知所措，站在原地，他敛着眉，那双净的睛望着她，问：「你缺钱，对不对？」

    状元郎是靠实力考上的，看问题嘛，总是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公主淡淡一笑，偏看着他：「维持公主的面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安状元，你不当家，不知柴米油盐贵。」

    她应该拂袖走的，为什么还站在这里，跟这个呆瞎聊呢。

    安状元默了默，低着眉，不知在想什么，隔了一会，抬对她郑重说，「我知了。」

    公主以为事有转机，难状元郎，这么好骗？她笑问：「你不封南风别苑了嘛？」

    她心有些好，向他走近一步，很近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安状元还是那个安状元，脸又隐约红了，他不敢看她的睛，垂想看别，可是一低，就见她前的大锦荷被勒得鼓胀胀的，撑满了，像盛夏开得正艳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的耳朵也烧了起来，只是撑着，把飞向其他地方，看门也好，看桌也好，总之，不能看她。

    「封，是要封的。」

    公主恼了，厉声：「说到底，你还是要跟我作对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想跟你作对。」

    公主盛威之，安状元讲话还是不不慢，温温柔柔的。

    公主哼：「那你什么意思？」

    「这个营当不好，别这个了，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这位安状元真是不可理喻，他凭什么以为他一句好不好，就能说服人了，他凭什么。

    公主被他怄到了，手负到背上去，来回踱步，走几步，就回过来，拿手指住他，手尖颤了几，竟然说不半句话。

    安状元垂着手，眉乖顺，浑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什么，只是等她说话，他甚至都不知这应该叫作公主的训话，说和训，是截然不同的。

    公主气极反笑，摇了摇：「我问你，这个营当，怎么不好，有买有卖，大家各取所需，这怎么不好，我没抢没偷没杀人，怎么不好，你说说看，你要是能说服我，我就不了。你要是说不个丑寅卯，你只要动手封我的店，我就动手杀了你，你信不信？」

    安状元没把她张牙舞爪的威胁听去，仍然温温柔柔，娓娓来：「公主，存在并不等于合理，或许，有需求的一方诚实反映了他们的意愿，那供给方，不见得建立在公平和自愿的前提上。」

    公主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哈哈笑起来，又直接打断了他：「安状元，我们南风别苑，可是很多人挤破脑袋想来的，在这里，一个月他们就挣到一辈的钱了。你说，他们不自愿？难是我拿着刀架在他们脖上面，叫他们来的吗？

    安状元啊安状元，你不识人间疾苦，你站在朗朗乾坤之，你怎么可能知，有些人为了活着，什么都可以卖，说什么自愿，命都要没有了，还有得选吗？不过是一副躯壳、一张脸、一份尊严，沼泽中的人，为了活去，什么都可以舍弃的。」

    苍老的晴空，偶然掠过一只白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