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舍得醒了幺？傻小！”正是桑木之主蚕娘。

    雾里传一把银铃笑语。

    薛百螣、蚳狩云等虽通跌打金创，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伤症，俱都束手，最后还是漱玉节动用药材行里的关系，从湖近郊带来了曾与程虎翼等一同创设太医局“同患堂”、亦有神医之誉的汤传俎，来为耿照刀开膛。

    “是丹书那孩的火双元心。”蚕娘淡：“胤野丫不知在想什幺，将亡夫之心当纪念般一并带到了战场，若非如此，只怕也赶不及救你一命，应是冥冥之中有其定数。”

    他摇着昏沉的脑袋涉过鹅卵石床，爬上边坡，就着月光扶树而行，赤也不了。沿溪只一条路，是人劈砍林树整来的，而非兽径，小路尽便是索桥，再往前已是断崖，别说是人，连野兽都无前。

    他的必定是了什幺问题。

    此帐大逾八叠见方、藕纱数重，通髹作红黑二，遍贴金箔的

    当日况危急，是胤野从随革中取双元心，才得一线曙光。

    换……换心？怎幺会有这事！就算蛁元加上珂雪的异能真能活死人白骨，上哪儿去“找了颗心给你换上”？说得像往树摘没果也似。但杀人取心这事，七玄众人未必便不来，应该说怎幺想都像他们会的事，思之耿照发麻，忍不住轻了左的疤。

    汤传俎格怪异孤僻，致仕后隐居在湖近郊的小村里，既不开庐行医，也不领朝廷的半俸，自耕自，一住经年村人都不知他姓谁名啥，更不知这貌不惊人的老农是名震天的汤神医。

    盖呈八角飞檐状，上立了振翅的三足金鸟；两侧抬杆如椽，便请力士来抬，怕也要十人八人之谱，不是向日金乌帐是哪个？

    寒意刺骨，异样的阻滞燥郁之反倒消淡许多，耿照心念微动，放松手脚缓缓沉。这池甚浅，怕是站直了也未至，他却静静地贴底不动，如先前在潭里般散去汩溢的真，脸仰面，倚着池缘调匀气息，这会儿倒不忙着起了。

    他再三确认了凤杖灯上的桑木记号，喜上眉梢，扬声叫：“蚕……蚕娘前辈！是我……弟耿照！您在哪里？”开声才觉间喑哑，宛若刀割，却是难以自禁。

    宁定来，就着月光一瞧，耿照才发现膛多了几淡淡疤痕，不细看几乎注意不到。自服枯泽血蛁之后，他伤恢复的速度快到留不痕迹，这几定是穿透了乃至骨骼，才得如此，但似乎又与那漆黑雾蛇钻心的位置不甚相同。

    耿照福至心灵，突然明白指自己逆运〈通明转化篇〉的，正是蚕娘。对他来说，幽邸大战方歇，诸人生死不明，此际听见蚕娘的声音，亲切、安心，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……齐齐涌上心，鼻一酸，循声发足奔去。岂料迈数步，忽觉天旋地转，真气阻滞，不由自主地向前倒，扑通一声跌中，冰冷之甚，丝毫不逊桥底潭。

    “开膛有甚难的？可心我安不回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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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里……是什幺地方？我为什幺会在这里？其他人……都上哪儿去了？

    没有谁的命，是比他人更贵抑或更低贱的。夺取他人之心才能延续的生命，少年宁可不要。

    胡彦之师从“捕圣”仇不坏，仵工擅于开膛，但毕竟是问死而非救生，急唤漱玉节帮忙。岂料漱玉节亦不擅外科，担不起责任，众人想方设法将人带回冷炉谷，其间黑雾与骊珠持续战，耿照靠着血蛁元得以不死，但痛苦之剧实难想像，以致清醒后失去了这段记忆。此乃后话。

    耿照是听胤野亲说过惊鸿堡惨事的，不想她非是带走丈夫的首级硝制留念，而是从尸中挖了不死的双元之心，孰为有孰为无，少年思之极罔，只觉凄恻。

    胤野未必有机会向蚕娘待当年夫君之死的真相，蚕娘难知耿照心思，笑语温婉，将个中详娓娓来。

    桥对面白雾缭绕，连月华都透之不，刺鼻异味正是从那个方向来。

    耿照着过桥，走着走着忽见光源，带嫣红，宛若灯喜烛，挥开气味刺鼻的温白雾，赫见石板地面上停着一华丽的金帐。

绪却无法厘清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原本之心，被那一缕残剩的幽所毁，”蚕娘银铃般的笑语穿透雾，仿佛说的是什幺家常闲话。“总算他们找了颗心给你换上，并将幽邪秽袪除，才把你从鬼门关前抢回来。”

    漱玉节命潜行都将汤传俎绑来，老人一瞧耿照的况，怪气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