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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令德甚至不用问“他”——他们都心知肚明，这个“他”，这个能够调动曹郡尉的人, 只能是皇帝。

    可苏令德实在是不明白, 这素来兄友弟恭的两人之间，为何会有“恨”这个字？

    魏升登策划的绑架，未必是皇帝的授意。如果他在那时原计划送走她，或许她也能像他原本设想的那样，过着平静而安详的后半生。

    “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才会地对抗大公主，借此替我爹爹求来良侯的爵位。”

    恨到要把她也作为牺牲品，让玄时舒的生活里永远蒙上肮脏的污渍。

    苏令德悚然而惊, 她颤声问：“……恨？”

    可他不敢碰她，她却总会向他走来。

    玄时舒吃痛，可他的手慢慢地环在她的腰上，边却勾起了笑容：“你不怕么？”

    玄时舒的心被她的泪砸得生疼，那疼痛蔓延到了他的每一个角落。他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，就已经知，在他昏迷不醒之时，他无意间连累了她陷与他同样的泥沼。

    玄时舒终于开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中蛊毒昏迷、医侍错位、赏宴藏獒发疯、魏开桦狱中暴毙、魏范氏毒刺杀、魏升登策划绑架、你因误相冲吐血、楼船遇袭、刺客向你撒夕颜粉，甚至于贾田在药神殿埋伏……”

    苏令德哭得更厉害了：“所以，你刚刚醒来知我来给你冲喜, 才会既对我这么好，又要安排红袖楼演那一场戏。”

    泪珠一般从苏令德脸颊上落：“你一直都知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玄时舒缓缓地伸手, 温柔地拭去她角的泪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令令……”玄时舒哑声唤她，他不敢向她解释得太，甚至不敢向她伸手去，不敢碰她脸上的泪。

    他太自私了，自私到明知前路荆棘遍布，也因为贪恋她，而开始贪恋这个人间。

向他走来……

    苏令德将他所遭受的磨砺一桩桩一件件地摆来，尔后，她颤声问：“这些事里，没有摄政王余孽的手笔，都是因为他恨你吗？”

    对她的执念。

    可听到她被绑架的那一瞬，他温和的、风的……那一切曾展在世人面前的假象，都飞灰湮灭。他在至暗的时刻，生疯的执念。

    她的心里酸涩难当，她既气玄时舒曾经的消极，又难过他为她了这么多事，而她直到今日，才恍然大悟。她在他肩上磨牙，当真是恨极了，竟也烙小小的牙印来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们临时去支叶城的楼船上才会装备齐全——因为你本来就打着将我和宁儿送回乐浪县，生死永别的主意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，只要你从容赴死，他就不会迁怒于我和宁儿。你以为，只要你一死……”苏令德双手撑在玄时舒的椅扶手上，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“潜夜卫是你替他找的借。”苏令德咬着，继续说：“实际上，从一开始, 他就想置你于死地。用捧杀的方式，用让所有人称赞他兄友弟恭的方式, 置你于死地。”

    她想起她踏涠洲王府的第一日, 见廊腰缦回、帷幔翠锦, 无一不辉辉赫赫，无一不彰显着府邸主人的受。

    玄时舒抬眸看着她。她素来活泼又灵动的睛里, 蒙上了一层雾, 仿佛第一次望见了凛冬，被寒气凝得结成了霜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才会早早地过继宁儿，把他放到我的边。”

    他如此平静，平静得仿佛未曾知自己至亲的兄对他过这么多的死手。

    “玄时舒！”苏令德恨恨难平地扑到他的怀里，地抱住他的脖颈：“你不能明知有人要害你，还躺平等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