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鸣钟响了九，玉灯儿起向少的卧室去。

    推开白的门，屋一细香袭来，大铜床上的人，又白又，象一没有骨的虫，懒懒卧在一片脂光潋滟的丝绸中。

    玉灯儿先将无线电拧开，这是少的习惯，一睁就要有声音在那里响着。

    《凤凰于飞》绵绵地从无线电来。

    玉灯儿觉得，少的世界就是一个绵绵的世界，吴侬语、衣料脂粉、小女儿调、还有无线电里嘤嘤的调，所有这些绵绵的东西堆砌成一个少的世界，别人学不来，这些绵绵的东西是在她外的。

    少小的蠕动了一，但没有要起的意思，玉灯儿不敢去唤，到浴室放洗澡。

    庞大的浴缸摆在盥洗间中央，仆妇把气片的铜栏的雪亮，到不敢有一丝的灰尘，少的两大特：白、喜洁。

    放好了，少有些不愿起。

    是极不惯早起的，莫不是茹小约了今日来，定要睡到午时。

    终究起来了，披着的绸衣去洗浴，像画儿上的旧时女，足无声息地，从画中离去。

    玉灯儿上手去整理大床，四爷的睡袍睡衣，少的轻衣缎，明艳鲜亮的绫罗绸缎，一样由床上淌到地。

    吴妈这时敲门来了，吴妈是少由娘家带来的，是从小儿她大的娘，因此格外啰嗦些，这时来说：“起来了？把羊到八成儿再给她吃，温不吞的吃不得，仔细寒了肚。”

    少许是在浴室听到了，说：“不喝羊，勿要！”

    吴妈立刻说：“豆浆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吃。”

    “熬些粥？”

    “勿要。”

    少不用早餐，可这是吴妈的大忌，吴妈自己少吃少喝可以，少短一顿不吃都是大事，总要唠叨不休。

    吴妈走向浴室，隔着门便要数落，少料到了，嫌唠叨，说：“吃些心好了。”

    吴妈没有退，必要等着少来。少自来着两件金，颈上是细丝一样的链儿，左脚踝松松地也缚着一圈细的链儿，都纤细如丝，光线暗些时，几乎不容易看到，只隐约看到有金光在那颈和足闪啊闪。

    这两件金却是吴妈看重的宝，据说是少十五岁及弈时请来的护，要到十八岁才可卸，吴妈每日都看一看有没有折或污。